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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檐送的领带夹揣进裤兜,叠了几件衣物,却觉得费事得要死,干脆拿了个大的超市塑料袋,一把薅起柜子里的衣裤随便塞了进去。
把装衣服的塑料袋打了个结扔在脚边,赵白河开了手机。手机里早已经被拉拉杂杂的信息和各方未接来电充满,他点也不点开,径直开始选车票。
才刚跳转到付款界面,微信便又弹了一条消息出来,赵白河一看,是杨伟伟。
杨伟伟:大表哥,小表哥在找你。
这倒霉货,听说可算是出院了。
在砸掉杨哥婚宴的第二天,赵白河带着白夏莲炖的排骨和自己买的果篮去医院探望杨伟伟,可伫在病房门口,却久久没有踏进房门。
“之前周檐在杨辉婚礼上乱摸赵白河,还差点把人赵白河给强奸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早听说了。我一直就觉得周檐那小子神经兮兮的,平时话也不吭……他妈本来就是神经病,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给你们讲,那种东西那都是要遗传的……”
“得亏是赵白河脾气好,想着要给他这弟弟留点脸面。要是换个人,肯定早把他扭到局子里去了,光是精神损失费都要告他个百八十万!”
“唉,小赵确实是个好孩子,人开朗嘴又甜,往那儿一站标致得很,比我家这倒霉伟伟出息多了。”
“……周檐之后竟然还要去学校当老师,我都怀疑高考和编制他都是作弊搞的,要不就是走了什么后门。”
“神经病、强奸犯、同性恋,连自己哥都能下手,这种人也能去学校教书吗?四中的招聘也太水了吧……教的都是些未成年娃娃,哪天学生不得也遭殃啊?反正我要是家长,我肯定得闹……”
“要不我去四中反馈一下这问题,我在那边有关系……实在不行还可以联系教委出面解决,我那上头也有人。”
赵白河靠在病房门口的墙边,静静听着亲戚们对自己的褒奖与同情。眼前并不像是一个能让人安心养病的地方,白灯在白色瓷砖上反白光,活动病床火急地推来又推去,机械的呼叫铃、吊瓶的哐当声,局促的走廊成了扩音器,催得人肉颤心惊。
赵白河听了很久,听亲戚们将赵家白家周家通通点评了个遍,又听他们把杨辉和他老婆的生辰八字也讲完,才用发软的手重新握紧礼品的提把,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主角杨伟伟在床上戴着耳机专心致玩节奏游戏。坐在床边的那一水儿来探病的亲戚,见赵白河来了,便停了八卦,纷纷乐声乐道向他打招呼。
赵白河也点头示好,他把保温桶和果篮搁到床头柜上,拍拍杨伟伟的脑袋慰问了几句。之后没有呆太久,随口夸夸才结婚的新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后,便离开了病房。
一直到现在赵白河也没办法确定,他和周檐在杨哥婚礼上,在酒楼安全通道里那些失了理智的争吵,究竟是哪句话给人听见了。是周檐那句“我喜欢的就是表哥”,还是自己那句“周檐我求你了,你要真喜欢男的就去搞男的,别来缠着我”。
可是他能确定表弟有这么句话,是给哥哥听清楚了的。
“我现在觉得能当老师真是太好了,我很想……去试试。”
他想,这么多年以来,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爱与欲望,连联系方式都不敢要一个,只和表弟在不得不见的时候才见面,害怕的不就是这些吗?这下是真亏大发了,自己藏得那么辛苦,如今见光却这么夸张,还不如一开始就搞得猖獗、放肆、人尽皆知算了。
赵白河不敢对那些莫须有的闲话作壁上观。他吃过杨思璐的喜酒,那时亲朋好友们都在祝他们百年好合,可杨思璐离婚他也见了,知道所有人明里背里也没少用嘴巴帮忙。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成立。但洗清流言的方法也并不难,只需要有一个更具冲击力的事实摆在人们面前即可。
不等赵白河输密码付好车票钱,杨伟伟又发来消息:大表哥,现在方便吗?
紧接着,杨伟伟一通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赵白河估计他是真被周檐烦得不行了。
赵白河提起手机:“我没事,你别理周檐那疯子。”
“哥,你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却比杨伟伟的要低沉沙哑得多。
“你在哪里?!”电话对面的风很大,如果可以的话,赵白河真心希望那嘈嘈的呼啸能盖过所有的声音。
“你说话啊!你听得见的吧?装什么聋子哑巴,你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见赵白河一句话不回,那声音很快变得颤抖,变得刺耳:“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做的哪件事有在爱我了!时不时打一炮就爱了?凭那六万块钱就爱了?六万你以为能干什么,这点钱谁会稀罕!赶紧给我滚过来拿走!”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骗大姨,骗所有人,你发神经给谁看!”听筒里的哭吼响得震出了滋滋的电流声,“不说话是吧?你要躲,那你有种就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周檐嚎啕大哭,赵白河举着电话,甚至都能感受到冰凉汹涌的泪水从自己指缝间一道道流过的触觉。
“赵白河!”这是周檐人生第一次直呼表哥的大名,“赵白河你听清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哥,这辈子都不会——”
赵白河不想再听,伸手按断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
枯水季节的长江岸边,横陈着一大堆凌杂歪斜的水泥消波块。杨伟伟杵着拐杖夹着滑板,战战兢兢望向自己被周檐夺走的手机。看着小表哥对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都还在不歇地哭喊咆哮,杨伟伟真怕情绪失控的周檐一个没稳住,就会将自己新换的手机扔进面前的滔滔江水之中泄愤。
想着法子安慰周檐的杨伟伟,挤爆猪脑终于是理清了措辞,他拍拍周檐的肩膀:“呃……那啥,我女朋友有时候也这样……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赵白河将熄屏的手机重新揣进裤兜,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出门的他,胸中却猛然间兴起一阵凶狂的冲动。
他很想抽烟。
赵白河高中当小混混时就学了吸烟,但没过两年就戒了。那时他人很张狂,在家里都吸得没完没了,搞得客厅乌烟瘴气全是二手烟,白夏莲自然没少说教。赵白河只把妈当纸老虎,痞里痞气道:“老子又不花你钱,轮得着你来管?”
白夏莲被气得浑身抖,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看新闻的父亲闻言却突然站了起来。平日温温吞吞的赵国平连商量都不带一声,家门一锁,走进卧室就抄了根皮带出来,把赵白河抽得在家满地逃窜。
赵白河这辈子唯一一次被父亲上手教训,就是因为对母亲出言不逊。
那之后赵白河没敢再顶撞母亲,也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