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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沫盯着韩枫看了半晌。
他很高,接近一米九,眉目深邃,神色冷淡,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禁欲气息,神圣不可侵犯,但肉眼可见他制服下坚实有力的肌肉,像只蛰伏已久的野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热血、勇猛,随时能冲上去把人撕碎。
很矛盾的气质,偏偏放在他身上异常和谐,糅杂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这些都是其次,江沫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声音。
“你能多说几句话吗?”少女仰头提出这个请求。
韩枫不明所以,江沫看向一旁酒吧的负责人,“来两瓶最好的酒,记我账上,算他的提成,他今晚陪我。”
大小姐开口,负责人当然说好,并且让她去包厢等着。
这段时间多的是客人点他陪酒,韩枫已经习惯了,但像她年纪这么小的还是头一回,更少见的是,她一句话就让自己今天一天的提成赶上一周的收益。
酒店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大家都叫她梅姨,梅姨准备好了酒让他送过去,并且特别交代道:“这是我们大老板的女儿,平时不太爱搭理人,来这就是闷声喝酒,我和她接触也不多,你自己看着办,注意分寸,别把人得罪了。”
韩枫拿着酒进去的时候,江沫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酒吧的灯光昏暗迷乱,她穿了条小白裙,清爽干净,整个人几乎埋到沙发里,看着就像个乖巧安静的女孩子,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韩枫看了看托盘里上万块的烈酒,没忍住问她:“你成年了吗?”
江沫抬眸反问,“那你成年了吗?”
两人相顾无言,答案尽在不言中。
江沫不用他动手,自己就先干了杯,动作极其老练。
她自给自足,韩枫就没了用武之地,目光落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此时莹白的指尖正在玻璃杯上轻轻敲打。
“你能多说几句话吗?”
这是江沫第二次这么要求。
韩枫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之前陪酒也都是客人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只要回答就行。
“你想听什么?”
“随便。”江沫仰头又灌了一杯,烈酒下肚还是面不改色,给了他一个提议,“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背书吧。”
“……”
韩枫无奈背起了高中生必备古文,从高一的背到高二,又背到高三。
他的语速不快,声音很有磁性,声调平稳有力,江沫快炸裂的头在他的声音里逐步平息,闭着眼背靠在沙发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韩枫经历过最离谱的一次陪酒,关键还把人陪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江沫是喝醉了还是被那些无聊的的古诗文给催眠了,总之等他下班时间到时,江沫已经睡得很沉,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人畜无害。
韩枫只好找了条小毯子给她盖上。
第二天,江沫又来了,这次她自带了一本砖头书,让他念给自己听,没过几分钟,又不出所料地睡着了。
第三天,她甚至连小毯子都已经自备好,在他进包厢前乖乖躺好,眼睛亮亮的,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韩枫总有种自己在哄小孩子睡觉的错觉。
他一周只有三天会在魅色兼职,托了江沫的福,韩枫这周的提成大幅上涨。
虽说女孩有点奇怪,但一点都不麻烦,比起其他的顾客,江沫招待起来无疑是最轻松的一个。
那之后的一个月,江沫每周都会来魅色,挑他在的时间点,让他念书给自己听。
韩枫几乎是被她给包场了,除了江沫再没别人约得到他。
彼此熟悉之后,他们偶尔也会聊些别的话题。
韩枫知道她跟自己同龄,就读在T市的贵族高中,同样是高三,不过她不会参加高考,而且在毕业前就会直接出国。
他也问过江沫为什么每次都要他念书,女孩微微一笑,双眸晶莹透亮,“我喜欢你的声音。”
……
这一天,韩枫在店里擦着玻璃杯,时不时看一看表。
七点四十。往常这个时候,江沫已经到了,今天晚了十分钟。
八点的时候,他的杯子都擦完了,江沫还没到,有个三十多岁的女顾客请他陪酒,韩枫委婉拒绝。
八点二十,韩枫去问梅姨江沫今天还来不来,梅姨摊摊手掌,“我跟大小姐还没有你熟,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们也认识有一个多月了,就没交换手机号?”
韩枫哑然。
的确没有。
江沫没说起,他也没提过,他们两个好像除了在营业时间外,再无任何交集。
韩枫不知道第几次看时间,身边另一个酒保酸溜溜地讥嘲:“很明显大小姐不会来了,一个月都对着你这张死人脸,谁受得了?说不定早就腻了!”
韩枫垂眸没理他,酒吧里的酒保都是竞争关系,平日里明嘲暗讽都是常有的事。
这一个晚上,韩枫不太在状态。
他似乎是有点失落……对于江沫没来这件事,他意外地在意。
第3章走男主的路,让男主无路可走
第二天,江沫没有出现,第叁天也是如此。
生活回到最初的轨迹,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天晚上九点韩枫正常下班,没跟往常一样骑单车回家,而是推着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周他没有见到江沫,那下次再见就得是下周。
甚至下周她也不会来。
韩枫也不知道自己这叁天都在期待着什么,只能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快到家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的深巷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想了想还是扔下单车跑了过去,还没到就听到打斗声。
那种拳拳到肉的闷响,混杂着痛呼惊叫。
韩枫远远看到昏暗路灯下那个单薄的身影。
“江沫!”
这时候的江沫一个打四个,赤手空拳就把两个男人干翻在地,夺了他们手里的铁棒后更是如鱼得水,全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那些被打的人只能抱着脑袋求饶,然而江沫半点没听,甚至越打越凶,越打越狠,像是在把一些负面情绪发泄出去。
眼看着不太对劲,韩枫忙冲上去扣住她的手腕,“别打了,再打就出事了!”
她剪了短发,很短很短的头发。
之前的江沫看起来乖巧又听话,现在的江沫矫健干练,目光犀利,与先前判若两人。
韩枫有些惊讶,有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好在没有。裙,遛三无嗣巴菱久嗣菱
江沫深吸几口气,本来胀痛的头部随着韩枫的低语慢慢平复下来。
少女的声音低沉微哑,吐出两个字,“报警。”
地上的混混闻言,跌跌撞撞地就要爬起来跑路,又被一棍子制服。
这下他们彻底不敢动了。
韩枫正打算掏手机,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我已经报了,警察很快就到。”
他这才注意到墙角阴影中还蹲了一个年轻女人,而这个女人他刚好也认识
“林老师?”
林婉仪惊魂甫定,脚都还是软的,站不起来,抬头就看到前面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人逆光站着,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安心。
她今晚走过这深巷的时候就被人堵了,如果只劫财也就算了,关键他们还动手动脚,林婉仪刚呼救,江沫就不知道从哪跑出来,逮住他们就是一顿揍。
十分钟后,警察过来带走四个混混,顺便留了他们每个人的联系方式。
韩枫一边听,一边暗暗把她的那一串号码记下。
事情解决后,林婉仪再叁向他们致谢,今天晚上她受了不小惊吓,现在只想尽快回家。
江沫双手插兜,目送她离开。
有句话说得好,走男主的路,让男主无路可走。
本来应该属于韩枫的一场英雄救美,被江沫截了胡,那下面的剧情要再进行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沫的心情显然不错。
但韩枫不这么觉得。
他抽出女孩插在口袋里的手,上面分布了一些细碎的口子,关节处都肿了。
他狠狠皱起眉,“打那么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不知道吗?”
平时看着很乖的女孩子,打起架来是真一点都不含糊,比很多男生还猛。
“我学了将近十年的散打。”江沫并不在意这点伤。
小的时候被发疯的母亲打怕了,回到江家后,她直接报了散打班,并且坚持到现在。
她可以保护自己,没有人可以再随便欺负她。
平时一些不好的情绪,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排解。
但自己另类的一面被韩枫看到了,她多少有点在意对方的看法。
“你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吗?”
韩枫微怔,“为什么这么说?”
“别的女孩学的都是舞蹈、美术、音乐,像只优雅的小天鹅,而我,打架、酗酒、泡吧……像只野猫。”
一只难以被驯服的野猫,随时都会咬人。
女孩看他的目光专注执拗,又带了点小心翼翼,韩枫无法形容那种被她注视着的心情,只觉得无奈,又有点心软。
“这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他难得抿出一个笑,“照你这么说,我向你一个未成年售酒,不也同样罪大恶极?”
江沫着急解释,“那是我自己要买的!”
“可提成是算在我的头上。”韩枫想揉揉她的头发,终究还是忍住了,“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江沫眨眨眼,韩枫拉着她的手腕走出这个深巷,“跟我来。”
少年找到自己的单车,本来想让她在原地等他,可看到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的样子,下面的话脱口而出,“上来吧。”
他拍拍单车的后座。
江沫听话地坐上去,自觉揽住他的腰。
少年身体微僵,很快就载着她去找附近的药店。
江沫得寸进尺,贴紧他的后背,感受到少年掩藏在衬衫下的肌肉紧绷有力,不用看都知道身材极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要说她对现在这具年轻漂亮的身体有什么不满,那就是胸太小了。
不,那已经不能说是小了,她根本就没有胸!
第4章你是我的药
韩枫买了些消毒药水和棉签,在路边长椅上给她清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手法看上去很专业。
昏黄的灯光很安静,江沫盯着他的侧脸,少年的眉眼清冽深刻,乍一看会让人觉得不太好亲近。
对其他人确实如此,但带上60的爱意值,江沫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其他人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吗?”
韩枫抬眸撞入女孩那双清澈专注的眼睛里,心想别人从来都是说他高冷面瘫,跟温柔似乎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女孩满意地笑了。
少年不清楚她在笑什么,给她把手上的伤口都消了遍毒,又把药品给她,“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虽然你身手很好,可万一他们身上有利器,那会很麻烦。”
“知道了。”
敷衍的回答,一听就知道她没往心里去。
韩枫无奈极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提回去的事。
江沫晃荡着两条腿,“韩枫,说两句话呗。”
又是这种要求。
明明她说喜欢自己的声音,可每次他读书给她听时,她都会睡着,韩枫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催眠的本事。
“这次又想听什么?”他拿出手机准备搜索一些文章给她读。
“今天不念书了,你陪我聊聊天吧。”江沫笑盈盈地看他,“我的新发型好不好看?”
韩枫仔细看了眼,女孩的模样本来就精致,长发短发对颜值没有太大影响,只是她剪得好像太短了,这么一来雌雄莫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白净的男孩子。
“怎么突然想到剪头发了?”
江沫卖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韩枫眼角含笑,这叁天低落的心情彻底烟消云散,甚至主动问她,“这两天很忙吗?都没见你来魅色。”
“你希望我来吗?”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韩枫有些不自在,但也如实点头。
江沫高兴极了,“我最近是在忙一件事,跑了很多地方,总算是搞定了,本来今天是会去魅色的,可时间太晚,等我到那你估计都下班了,我就只好来你回家路上等你。”
“……等我?”
“对,等你。”女孩掰着手指算日子,“我都快七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韩枫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她好像就只是冲着他的声音来的。
“这世上声音好听的又不只有我一个。”少年的语气多少带了点埋怨。
“不一样的。”江沫很认真地摇头,韩枫还指望她能说出是什么样的不一样法,谁知道她来了句:“我本来头很痛的,但你一说话,我就不疼了,简直比灵丹妙药都管用。”
韩枫沉默下来,心道你就算是要编,好歹也编得正常点。
那天晚上,韩枫送她上的出租车,分别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韩枫的心情不错,开始期待下周末的到来。
但在那之前,江沫就给了他一个惊吓。
韩枫震惊地看着班上新来的转学生,一米七不到的个子在男生中显得格外娇小,最小尺码的校服穿在身上都撑不太起来,短发蓬松柔软,看起来清秀又干净。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转学生的名字:姜默。
韩枫心想,居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班上活跃的男孩子打趣道,“你不会还有个兄弟叫蒜蓉吧?”
全班哄笑,可韩枫笑不出来。
江沫全程没跟他有一点眼神交流,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直到班主任把她安排坐在自己身边,韩枫都还是懵的。
这……太离谱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节课下课,韩枫拉上江沫就冲出教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质问她,“你怎么回事,这里可是男高!”
江沫瞥他一眼,“你又没有看过,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男孩子呢?”
“……”
韩枫再次震惊,目光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她平坦的胸前,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度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江沫装不下去了,“噗嗤”笑出来,越笑越大声,“我的天!你居然信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女装大佬吧?”
江沫笑得肚子都痛了,就连平胸的郁闷都散去不少。
也亏得是贫乳,否则她想混进男高恐怕还得裹胸。
韩枫知道自己被她耍了,又无奈又好气,“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江沫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我来找我的药啊。”
韩枫没听明白,女孩盯着他看,“我说过的,我的头很痛,但是你一说话,我就不疼了……韩枫,你是我的药,我就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