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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就在教室后面监视,那些上课开小差的都被单独拎到办公室里谈话。
“老师,作业。”
谢云暄照例到办公室给他送作业,展禹宁看都没看他,也没闲心和他聊天,他现在看到谢云暄,就想起那天他站在人群背后的冷漠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的每个反应,好像会因为他某个细小的难堪反应得趣——展禹宁对这种眼神很敏感,几乎成了某段时间的噩梦。
那是有钱人找消遣时,对自己的目标常常会报有的眼神。
他那天反应太迟钝,连是谁撞的他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校卫处调监控让人看笑话。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因为这几天因为管得严,班里怨声载道,那几个刺头却一反常态。而在男生堆里一呼百应的谢云暄,一定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只是可笑的,是除了不痛不痒的谈话、加强纪律管理,他没有手段去处罚这些学生。
谢云暄见老师没理他,又了一句:
“这些人没交。”
“知道了,回去吧。”
谢云暄在他面前站了一会,突然喊他:
“老师。”
展禹宁不耐烦道:“还有什么问题?整天跑办公室和我聊天来了?”
“没什么,只是老师这段时间好凶啊,尤其是对我。”谢云暄轻轻耸肩,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马上期中了,你们学习态度还差的一塌糊涂,我不上火谁上火?”展禹宁问他:“到时候家长挨个拿着成绩来问,我怎么和你们家长说?说你们在学校干的那些事?”
办公室里有老师训斥学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是少有的,这个发脾气的人会是展禹宁,毕竟展老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隔壁桌的女老师抱着水杯,看着电脑轻轻地哎了一声。
谢云暄一只手压在作业上,看着他笑道:
“我还没给老师添麻烦呢。”
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漫了上来,谢云暄的目光很奇怪,有时冷得像一颗楔子,磨尖的那一头始终对准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举起锤头钉入别人骨髓。
什么时候自己沦落到对一个学生犯怵了?展禹宁想,大概是他太珍惜现在的生活了。
“行了,回去吧。”
展禹宁很窝火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看那大块头挺难对付啊?”
谢云暄走后,那位叹气的女老师和他搭话。
“现在的学生都难捉摸,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展禹宁沉沉吐了一口气,嘀咕道:“回炉重造算了。”
他改了一会作业,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年级主任叫他过去一趟。还以为还是班里学生又惹事了,赶紧跑到顶楼去。年级主任有三个,一正二副,单独在四楼有个办公室。展禹宁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孙主任一个人。
看着不像是学生惹事了。
主任示意他关好门,笑眯眯地问道:
“展老师有没有做兼职的打算?”
展禹宁一愣,虽然他们是私立学校,老师私下补课的情况屡见不鲜,可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提到台面上来说吧?
“兼职?”
“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基础差,现在高三有点吃力,想找个数学老师补补。”主任看着他,近乎算得上有点循循善诱:“那小孩有点厌学情绪,看到那些老教师就犯头疼,年级组里我寻思着,也就展老师又年轻教得又好了,就想着帮他引荐看看,展老师有没有兴趣?”
展禹宁顿声:
“现在带三个班也挺忙的,没打算...”
孙主任打断他:“展老师别急着拒绝,对方是一对一家教,给的时薪也很高,如果展老师答应还可以加。他也同意先试讲一段时间,长短呢都可以商量调节,不合适也会付钱。展老师就算帮我个忙,试试吧?”
这话听着不像是主任引荐,像是点了名,不管价钱都要把展禹宁点过去。他又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名师,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小任课老师。
话已至此,连拒绝的选择都断了。展禹宁略一沉默,最后点头:“好。”
孙主任如释重负,笑容里甚至有点感激:
“诶好,那我现在把家长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和对方仔细聊聊。”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他已经收到发来的微信号。展禹宁天天都在回学生家长的信息,看到微信号还有点头疼,本还想着对方能晚点通过,没想到回办公室的功夫,验证就通过了。
好歹是主任亲戚,说话应该更客气点。展禹宁沉思着要怎么开头,对面已经发来了一份文档,看着相当公事公办。
展禹宁是见过凌晨一点给他打电话的神经病,还没见过把自家孩子信息归类到word文档的总结狂,时薪还慷慨地给了一小时一千。展禹宁看着那串数字后标注的可议谈,这多教几个小时,比他一个月工资都高了。他寻思着:钱这么好赚吗?
心情有些操蛋。每次这个时候,展禹宁都会想起之前为了一点钱而天真地毁掉人生的自己,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像个傻逼。
或者说,像这样看有钱人心情,接受施舍的自己都像个傻逼。
这样也好,直播也停了,也没人拒绝自己钱多。母亲生病那时候四处借钱,欠了不少,因为大多是亲戚朋友,一直在慢慢还;家里那套房子都是爷爷辈的了,总不能让展婉宁毕业后后还住那儿;还有展应鸿...如果能找个护工,也不用整天看社区站翻白眼了。
哈,这操蛋的生活。展禹宁仔细看着文档,第一次试讲时间定在周六晚上,他回了消息:
【我明天晚上会先来试讲一下的。】
周六放学早,督促完学生值日,展禹宁赶紧赶慢出了校门。虽然事先准备了资料,但是还是要看那孩子的实际水平做安排。没舍得打车,展禹宁赶了晚高峰的公交,全堵一块去了,看着水泄不通的马路,他还有点精神胜利法的意思。车辆一路向西,他从满员的车厢一直孤零零地站到末站,道路也愈发安静。城西不住有钱人,展禹宁在一栋独栋的小公寓前下了车。
住这种小户型的公寓,找着高价时薪的一对一家教,怪人啊。
展禹宁找到对应单元号,顺便在门口整了整衣服才敲响了门,一阵脚步声响起停在门前,锁芯咔哒一声,露出门后面的人——
展禹宁愣住了。
“老师来得比我想得还快啊。”
谢云暄头歪靠在门框边上看他,他已经换掉了那套校服,穿着干净宽松的卫衣,看着更不像学生。
展禹宁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找错门了。
“我找...”
谢云暄猛然拉住他的手腕,展禹宁右手没什么力气,根本甩不开。更要命的是,他竟觉得自己摆不出老师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