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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纺问:“他好帅,鼻子好高,是少数民族吗?”

温郁说:“应该是斯拉夫族吧。”

Z国是个多民族国家,斯拉夫族整体战斗力又很高,军队里有灰蓝眼睛的人不奇怪。

于纺:“你认识他?”

温郁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救了我。”

于纺哦了一声,发了会呆,接着说:“那你得报答他啊。”

“是的,”温郁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我爸说,如果对方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比你年龄大很多的话,你就得认ta当父母。”

“可他看起来只比我大十来岁。”

“那也是爹。”

温郁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基米尔,咽了咽口水:“他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于纺:“那你就死皮赖脸地缠他啊。他是军人,可以保护你的,这么好的爹,干嘛不认?”

如果……他能做自己的爸爸的话……

温郁有点雀跃了,刚才还哭得发红的眼睛迸出亮光。小孩对于苦难没有太深的体会,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他从地上蹦起来,转头对于纺说了一句:你说得对。然后扑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向基米尔。

基米尔正在通讯设备里指挥其他人,安排难民的护送工作。突然感觉腿上贴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一看,他刚才救下的小孩正坐在他的脚上,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腿,仰着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小孩红着脸,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嘹亮地喊了一声:

“爸爸!”

基米尔:?

他宕了一下机。

柳文杨注意到这边,惊奇地走过来看,打趣道:“基米尔,什么时候认了个儿子?”

基米尔皱皱眉,抬腿踢了踢,想把小孩晃下去。谁知这小子像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缠着,根本晃不掉。反而跟荡秋千似的,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好玩。”温郁拍拍他的小腿肚,眼睛发光,“再来。”

基米尔:……

柳文杨捧腹:“哈哈哈,多可爱的小孩啊,长得真水灵。你就收了当儿子吧,反正我看你这性格这辈子也讨不到老婆。”

基米尔不回答,弯腰抓住温郁的胳膊,把他往下一扯。

温郁嗷得一声就被扯下来了,抱着胳膊坐在地上,疼出了眼泪。

柳文杨急了:“基米尔你他妈有病吧,这么小的孩子,你用这么大劲儿干嘛?扯脱臼了吧!”他赶紧蹲到温郁身边,哄着“不疼不疼啊,叔叔待会儿帮你揍他。”然后尽量小心地,帮他把胳膊接回去。

温郁委屈坏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沿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滑落到地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哭得通红,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也不哭出声,就安安静静地掉眼泪,一下一下哀怨地瞅着基米尔。

基米尔内疚了,他没想到小孩是这么脆弱的生物,他只是轻轻扒拉一下而已……

但他也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温郁的脑瓜,以示安抚。

柳文杨骂道:“道歉会死?”

基米尔犹豫了一会儿,被温郁幽怨的小眼神越看越心软,终于还是开了口:

“抱歉。”

温郁马上破涕为笑,露出小豁牙,再次扑上去抱住大腿,张嘴就喊爸爸。

*

军人经过战斗,将周围清出了一道撤离路线,准备第二天安排难民们向内陆撤退。于是难民们在山洞里凑合了一夜。

然而这一夜却出了事。

山洞尽头有一个极小的洞,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过去,那里也就没有人看守。万荣却在夜里钻了出去。等大家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溺毙在山沟的河里,手上还抓着那张全家福。

小小的尸体被泡得肿胀,两位军人将他用毯子简单裹了起来,抬到深山里草草埋上,他父母的尸体尚未收回,连把他们一家三口埋在一起都做不到,只能将那张泡烂的照片放进他的坟茔。

温郁看着毯子里露出的手,面色惨白。他知道,万荣是想去找爸爸妈妈。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脏。

如果他告诉万荣真相,告诉他,你的爸爸妈妈其实已经死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半夜偷跑出去找父母,也就不会死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万荣。

那现在,他要不要告诉于纺,你的父母也死了,你千万不要自己去找?

那万一于纺本来没打算去找,知道父母过世之后反而难过得死掉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都是他的错。

温郁脸上毫无血色,瞳孔颤抖,正在崩溃的边缘。灰色的大雾在他眼中弥漫,这几天可怕的经历,再次成为幻象,攫取着他的神志。

突然,面前的尸体被挡住,一张极英俊的、成熟男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温郁,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晃了晃。

“看我。”

温郁的双眼终于有了聚焦,呆呆地望进那双冷冽透蓝的眼。

低沉的嗓音响起,混合着说话时胸腔的共鸣:

“不怪你。你做得是对的。”

只需这一句话,温郁近乎崩溃的神志就得到了救赎。

他伸手搂住基米尔,滚烫的眼泪沿着他的脖子,流进他的战斗服里。

埋葬好万荣之后,人们在军人的安排下依次上车准备离开。于纺寻找着温郁,却看到那位寡言的军人向自己走来。

温郁藏在角落里,扒着墙偷看二人的谈话,他看见于纺先是发愣,紧接着嚎啕大哭。他知道基米尔代替自己,告诉了于纺她父母死亡的消息,只隐去了他们死前的遭遇。这本来是他的任务,他却因为太过怯懦,而选择了逃避。

他为此感到羞愧,却也为有人愿意站到他面前,为他挡下责任和痛苦,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

温郁陪着于纺,轻轻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直到最后一辆运送难民的车要发出了,才把于纺送上车。他自己不愿意回去,挂在基米尔身上不下来,最后还是被基米尔硬扯了下来塞进车里。

卡车车厢里挤满了人,却十分安静,只有压抑的啜泣声不时传来。

人们看不见外面景色的变化,却能从高速移动的失重感和汽油燃烧的味道中,意识到,他们正在远离自己的家乡。

从此之后,大家都是没有家乡的人了。

于纺和温郁缩在车厢角落,各自无话。

女孩已经哭累了,抱着腿,无力地靠在车厢壁上。她展现出了这个年龄段少有的坚强,也许在基米尔亲口告诉她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她苦笑着对温郁说,失去父母的人这么多,凭什么就她要死要活的呢。

温郁沉默了一会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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