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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翻来覆去都没能酝酿出睡意。
沙发上的梁言忽然出声:“哥,你睡不着吗?”
“……”瞿朗停下翻身的动作,尴尬道:“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没睡。”
“……”
梁言道:“哥,我们聊聊天吧。”
跟小孩子有什么好聊的?
但也实在没有其他人,瞿朗从被子里伸出手,枕到脑后,问:“聊什么?”
“周叙白——”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瞿朗心头一跳,在黑暗中朝沙发的方向看去。
梁言道:“哥以前说,见过比我弹得好的人,是他吗?”
“……”
这应该是他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梁言时说过的话,梁言怎么现在还记着?
瞿朗回想,好像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的事。
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整合了誉腾和斐雅的资源,正式接手了运动商品线。
恰逢柳城举办市级学生运动会,誉腾向会方赞助了大批商品,运动会圆满成功,几所学校便准备了一场面向赞助商的答谢演出。
瞿朗当然不会对演出什么的感兴趣,在致辞阶段亮个相就离场去外面透气,给许茜打过电话,就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人。
微风拂动,把不远处敞开着的教室里传出的琴声吹了过来。
他走近几步靠墙听着钢琴独奏打发时间,却有一道怒冲冲的女声突然响起,将琴声打断。
“梁言!你为什么不去候场!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接着,有踏踏的脚步声冲进教室。
钢琴声停了五六秒,又重新开始演奏,却多了不少错音乱音,而后彻底停下。
弹钢琴的是个男生,大约是因为被打扰,语气不悦:“你干什么?”
女生道:“你说干什么?去候场啊!还有三个节目就到你了!”
“不去。”
“为什么不去!”
“我的音乐不是给那群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听的。”
“你、你——”
教室里的小姑娘被气得说不出话,瞿朗却是忍不住笑起来,心想着这是什么周叙白第二?
满怀好奇地从墙边转到了窗外,一眼看到了坐在钢琴前,穿着誉腾赞助的运动服、冷着脸的梁言。
好笑程度翻倍。
他敲敲窗框,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同学,放下碗就骂娘可不好啊。”
衬衫领带的成年人打扮把音乐教室里的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他笑眯眯地继续道:“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听不懂呢?我可见过比你弹得好很多倍的人,你这琴技还差点意思,给我们听不是正好?”
梁言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
就在这时瞿朗的手机响了,是许茜。
他转身就要走,梁言却从短暂的惊吓中回神,起身不服气地追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瞿朗:“?”
梁言咬住嘴唇,忍着背后说人坏话被撞破的羞耻,笃定道:“他肯定比我年龄大。”
瞿朗见他绷紧下巴强作骄矜的模样,挑了下眉,笑道:“他现在是比你大,不过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比你弹得好。”
周叙白从小到大吊打国内外的同龄人,说他小时候比梁言弹得好,应该不算吹牛。
电话再不接就要挂断,瞿朗最后看梁言一眼,说道:“小同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太傲了。”而后便低声讲着电话离开了。
当时瞿朗纯粹是觉得梁言和周叙白有点像,小孩子年纪小又太傲慢,才玩笑逗趣般说了他两句,完全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在后来得知梁言家里出事之后资助他。
“……”
不会是那随口的几句话给梁言留下什么阴影了吧?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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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梁言半晌没听到瞿朗回答,追问。
瞿朗扫过沙发上鼓起的被子轮廓,怎么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于是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灰心,他不一样,他——”
“他是天才。”梁言接道。
瞿朗意外。
在他印象里,梁言是个不服输的人,好奇道:“……你也这样觉得吗 ?”
房间中安静一会儿,梁言说道:“这是公认的。”
瞿朗没听出他的情感倾向,“哦”了一声。
“哥。”
“嗯?”瞿朗一边应着一边想,梁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哥的?他好像没这样要求过。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说周叙白吗?
瞿朗不答反问:“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梁言噎了噎。
“懂了,”瞿朗道,“偶像崇拜什么的是吧?”就像他曾经很喜欢阿尔多·纳迪一样。
“……嗯。”梁言的声音有些闷,似乎带着异样的情绪,应过之后又继续问:“哥,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刚把话题带开,怎么又绕回来了?
“认识而已。”瞿朗敷衍道。
他可没兴趣和一个小孩子谈论过去的事——他还没到回忆的年龄,担心梁言再问下去,便装作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说道:“困了,睡吧。”
说着抽出枕在脑后的手拉了下被子,闭上眼睛,做出休息的架势。
梁言的下一个问题刚冒头便被堵回去,凝神听着床上拉长的呼吸声,不再说话了。
降低一件事的难度,往往靠与另一件事对比。
刚才瞿朗还觉得入睡困难,和梁言聊了几句,睡觉反而变得简单了。
肌肉放松,身体发沉,意识也逐渐陷入了沉暗。
大约是因为近期与周叙白打过照面,朦胧间乱七八糟的场景爆炸般涌现。
先是与周叙白在丘比特号的走廊上对峙,一闪又到了孟菲斯会展中心的楼梯间,呼吸错乱,唇舌缠绕。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脑子里警铃直响,想要推开周叙白,却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倒,摔在了周叙白房间的床上……
空气的密度忽然变得极大,充满了闷湿的水汽与焦灼,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周叙白穿着衬衫单手撑在他上方,衣袖半挽着,露出的腕骨清晰分明。
难以挥散的阴沉黑云笼罩着周叙白,他看不清周叙白的表情,只有一双冷深的眼被水汽润得极黑,紧盯着他说:“瞿朗,你要一直喜欢我。”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身体也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叙白那只骨感十足的手沿着他的脖颈往下滑,滑到他的腰间,撩起他的衣服,接着人也压了下来。
颈间传来濡湿感,还有被头发蹭到的刺痒,这感觉如有实质,穿透层层梦境的雾霭印到了瞿朗身上。
——这是在干什么?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