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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往穹顶里走。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沉默地按照所有要求完成了那一整套程序。

十分钟后,我穿着防菌服,坐在实验床前,看到Philips身上因高烧而还未退去的红色虫纹,诡谲却充满张力。

他的双眼紧闭,身上被插满了管子,管子里有的血是红色的,有的血是黑色的,黑色通常是异形的血液才有的颜色。

我没有出声,盯着Philips薄薄的眼皮看。我从来没有这样盯着他看过,可我如此想念这里面的蓝色,它像是末世来临之前的海洋,平静温柔。

我真渴望他能睁开双眼。

我盯他到眼睛都酸了,他的脸都出现了重影,才慢慢地挪开视线,看向他的双腿。那让白色被子盖住了,只露出一层轮廓,那双修长的腿肯定满是勒痕,不久之前他还被死死地绑在试验床上,也许连脚腕上的镣铐都还在,还有被撕裂的……

那些画面曾在传感器屏幕上清晰显现。

我看向一扇单面窗的窗外,窗外是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座木质的立钟。

这种老式的钟在末世里很少见,从前Philips家的客厅里有一个,就立在壁炉的东边墙角,大齿轮咬着小齿轮,总是慢悠悠地转着。

年幼的时候,我们常常在立钟前打赌,赌谁下一年会先长得比钟高。

后来Philips赢了,有一年他突然长得很快,在学校里变得很受欢迎。

他被选入了棒球队,收到女孩子送的情书,偶尔有电视台采访他,问他成绩这么优异又有运动天赋将来想要做什么,那时候Philips的回答是……他想当一名饲养很多羊的牧场主。

记者和校长都笑了,说他的梦想朴实无华。

Philips也笑了笑,我知道他爱着家乡的恩德牧场,爱着那里独特的黄昏和野花。

然而,他变得越来越耀眼、卓越,不可企及。

周围的亲人不再将我们相提并论,他是Philips、校草、棒球队长或优秀生,我是住在Philips对面的邻居家的普通孩子。末世降临前的几年,他作为交换生转学到了一所世界知名老校,结交新的朋友,受到更好的教育,他给我邮递过两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在牧场从未见过的花。

我开始独自带着Fifi在牧场上放羊,晒太阳,躺在草场里看夜间的银河。

Fifi是一条黑白相间的牧羊犬,Philips的祖母养大的,祖母去世后,Fifi也老了,Philips的父亲想把它送走,Philips和我把它偷养在牧场边上废弃的小仓库里,每次放牧时仍然会带着它。

Philips走后,Fifi显得更苍老了,它的右后腿有些瘸了,在牧场里也跑不动了,每次只是远远地跟在羊群后面。

Philips的父亲说Philips不会再回来了,他在那边会有更宏远的前途,可以为家族争光。

Fifi临死前也没能见到Philips的最后一面,它只是安静望着Philips的家的方向,我猜它还想再回到那个家的温暖的壁橱前,最后安眠一次,但它只是望着那个房子,在寒风里逐渐地把眼睛合上了。

我将这件事写信告诉了Philips,邮回的信纸上,我看到Philips干透的眼泪。

在那之后,牧场越来越忙,我猜他的学业也很忙,我们之间没再通过信件了。

Philips离开的第三年,异族入侵频发,治安变得混乱,政府强制所有学生停止上课。

我的半吊子成绩不用再在学校里熬着了,我的父母也很乐意我有更多时间回牧场里帮忙,让我意外的是,Philips也回来了。

那天,他从一辆外地车上走下来,右手拉着他的行李箱,穿着一件很有气质的驼色长风衣。

我刚好放羊从大路上经过,羊群过去了,我的身上还有着羊的难闻的味道。

我错愕地站住脚步,我们远远地对视着,我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出我,这三年我也长高了很多,容貌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Philips慢慢地把行李箱放在脚旁,朝我走过来,像以前那样勾住我的肩膀。

“Christopher,感谢你把牧场照顾得很好。”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比起那些羊,我更想念你。”

离开三年,Philips的气质更加出众了,也许他还没有察觉到。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父亲脸上多了散不去的忧愁,经常抽着烟看向我们,一言不发。

我们都还只是孩子,没有意识到卡西圣兰要求停课休学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为了庆祝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长假,我偷了父亲酿在地窖的酒,用吃饭的碗接着,碗也是偷的。我们端着满满的酒,做贼心虚地顺着楼梯往上走,又控制不住兴奋的双腿,洒了一路,渗进木地板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与Philips躲在小阁楼里,一碗一碗地喝,一趟一趟地偷,异常天气把我们热得大汗淋漓,最后我们醉倒在安静的阁楼里。第二天,小镇上的大人都被召集走了,没有人发现这件事,也没有人叫醒我们,我们就在那里一直睡到了天黑。

后来,卡西圣兰宣布解除上课禁令,Philips的父亲却没有把他送回外地的学校。

Philips重新和我一起在破烂的小镇学校上念书,我们每天下午放学都会跑到操场上打棒球。

那就是我16岁的夏天,也是卡西圣兰最后一个真正的夏天。

第13章 意志

phillips醒了,他看见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连部下都能够观看他与泰萨虫族交配,蜂巢把我叫过去,也很符合作风。

我盯着他的脸,直到他忽然说话。

“Chris,你的手。”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攥着一把水果刀,依稀记得刚才在削苹果,但是现在我的掌心鲜血淋漓。

我放下那把水果刀,用纱布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说。

“那个钟表,我记得你家里以前有个一模一样的。”

phillips看向那扇单面窗:“这个就是。上一次我去那边执行任务,顺路回了家,不过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还爬满了绿色的植物。我在废墟中翻翻找找,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只有这个钟表还完好无损。”

phillips失踪的时日里,他可能一直在这里,如果神殿相当于实验观察室,那么穹顶有可能是医院。他的私人物品被当作遗物处理掉了,只有这座钟表,也许出于他的要求,被留在了他能经常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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