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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黑透的时候,所有工作终于要完成了,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想把一个类似面罩的东西戴在Phillips的脸上,戴上以后他恐怕不能再说话。

那些人正要这样做时,Phillips拦住那个面罩,他的目光转向我,一个问题看起来早就想问了。

“等我醒来还能见到你吗,Christopher?”

他的眼睛蓝如海洋,带着复杂的情绪。

隐域中央的柱体就是蜂巢仿造出的菌皿,最适合虫母繁殖后代的地方。雄虫会把信息素以血液喂养方式给虫母当养料,很多强大的虫母最初都是如此,然后雄虫会死去,虫母在周期过后再次进入生产期,由新生子嗣代替雄虫进行这一工作,直到后代越来越多,形成一方帝国。

虫母在自己的帝国中几近永生,是真正的万物之母。但在没有成为虫母之前,那样脆弱的时刻,需要雄虫献祭式的牺牲,也就是死亡。

当Phillips问起这句话时,我感觉到了在裂缝里的心仍在跳动,仍在大声呼唤着爱。歌剧里的主人公被分开在两片土壤,但我认为真正的结局是他们会用尽余生去守望彼此。

“会见到的。”我回答他,“我永远不离开你。”

Phillips握着那个面罩,用力到手指有些发白,似乎感知到一种剧烈的痛苦,来自被封锁的内心深处。

最后他松开手,沉默着点头。

那些人把面罩带到他的脸上,给他注射镇定剂。于是他陷入沉睡,被送进了隐域中央的柱体。

一切都非常顺利。

我见到人们满意的微笑,听到喜悦的议论声,我转过身,对上一双充满贪婪的眼神,来自卡西圣兰真正的统治者,他也来到了十三区。

我的目光掠过所有人,变得冷漠、麻木,最后回到Phillips身上,又变得安宁。

他沉睡在液体中,那红色的章鱼一样的肉包裹着他,连接着他。

我注视着Phillips,心里默道。

上帝,请一定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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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会HE,不要担心。

其实对虫族设定并不了解,写文过程中,主要借鉴了一下蜂后和蚁后,发现雄虫确实是生命更脆弱的,蜂后或者蚁后在交配后会找个合适的地方,独自建立整个帝国,但是过程中很容易死亡,所以不是雌虫都能成为虫后(不建议大家去查,科普图片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第33章 沉睡

已经过去五十天了,Phillips仍然沉睡在隐域。

更确切地说,在这漫长的五十天中他从未醒来,哪怕是一毫秒。生动着说话的Phillips仿佛已经远去,他像一具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不腐的尸体,或是熟睡了整整几个世纪的吸血鬼,冷白的肌肤和毫无血色的唇都印证着这些,只有微弱的心跳表明他还活着。

抽血已经进行过了,但是还没止住血,也许因为血小板的快速减少,凝血功能出现了一些障碍,我无法吃抗凝血药物,那样会影响对虫母的供给,此外还有呼吸困难等迹象,医生说是出现了心衰的症候。

Gabriel注意到我一直在看着Phillips,说:“虫母就是如此,会以最低能量的方式陷入休眠,把更多的能量留给‘创造’。”

我问:“如果能量不足以支撑,他该怎么办?”

Gabriel说:“你终于注意到正题了,所以你要活着。”

我说:“我会拼尽全力到他苏醒的那天。”

Gabriel说:“或许不止那天。”

我问:“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最近在研究的事情,我调查了关于虫母更多的过去。”Gabriel顿了一秒,继续说道,“是关于虫母作为Phillips的那一部分。当苏醒后面对你的死亡,他有可能会崩溃,陷入暴走,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这不是你们要洗脑的原因之一吗?”

“你可以把人的大脑看作一个宫殿,洗脑要做的是把这座宫殿锁上,封闭当中关于自我人格的一切,但是无法毁灭宫殿,除非宫殿的主人精神崩溃。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一直存在。”

我没有接Gabriel的话,不管是什么对话进行下去都缺乏意义。Gabriel见状离开了,他很忙,医疗人员也在到处忙碌。

我安静地注视着沉睡的Phillips,他是我最好的镇痛剂或大麻,只要看着他,就能屏蔽掉那些外在的感知。

不知道如此过多了多长时间,我的听觉变得模糊,那些忙碌的声音逐渐遥远,隐域在我眼中扭曲变形,我好像脱离了所在的世界,处在另一个世界,脑中产生的幻觉,构成一缕烟、一汪水,流散在我的眼前。

我听到海水涌动的声音,看见从未见过的鲸落,深海是漆黑的,一束银白色的光从深渊里散发出来,像是海平面的冷月光。那光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波动在水中,领着我慢慢地往上游动。

我问他,我们去哪?

他说,嘘,跟着我。

于是我追着他游弋,这并不顺利,我们遇到了海底汹涌的暗流,差点把我拖回深渊。那银白色的光也碎了,碎成了星星点点,在澎湃浑浊的黑暗中,仍然拖着破碎的身躯前行。

我竭尽全力地追着他。

他问我,你想起来了吗?

我问,想起来什么?

他说,最重要的东西。

我问,在这海中吗?

他就要被暗流冲得支离破碎,但还是坚持用虚弱的声音强调。

是的,在这海中。

我说,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们安静地游弋着,直到眼前的海不再漆黑,变成明澈的蓝,银色小鱼成了群,在那束凝聚的光的身边不停流转。

我忽然停下来,我有点想起来了。

他问,你想起来了什么?

我说,我想起来这样明澈的蓝,是我爱人的眼睛。

他仿佛笑了一声。

我问,你是困在海中的人,还是住在海中的神?

他说,这不重要,你再多想起来一点。

那明蓝色的海水也沉下去了,海平面映在眼前,海鸥在红色悬日前成队飞过。远处的港口被梦幻吞没,白帆在波涛中起伏,人们撒起渔网把诗句编成一首歌谣。

‘起风,奥利斯港。现在就远航,风暴里有宁静之乡。’

我激动起来。你还在吗,我又想起来了一点。

他问,你又想起来了什么?

我说,我的爱人把这句写在日记本里。

他仿佛又对我笑了,尽管他只是一束光,一束似乎颤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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