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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江桃里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偏头倚靠在马车头托上闭目养神。
白絮飘扬,盛京被笼罩在银装素裹中,雾气蔓延如登仙境,而梅林向来是文人骚客爱来的地方。
赏梅,品茶别有一番风味。
但今日却被人私包了,旁人根本就进不去。
但因为梅林是国子监祭酒用来给学子举办诗宴而建造的,邀她前来的是祭酒家的嫡女程双双,所以这才能进来赏雪烹茶。
今日梅林不开放招客,所以没有开放停泊处,江桃里的马车自然也是进不了,就被停放在了外面。
跟来的丫鬟婆子不似秋寒,江桃里不让她们跟来,她们便无法,只得留在原地。
她裹着雪羽大氅,戴着兜帽徒步往里面走。
寒风肆意凌刮着,似要将她瘦弱如小玉兰的身板吹倒。
走在被白雪覆盖的石板路上,江桃里还在想程双双邀她出来是做何事,总不能是对那些个诗书感兴趣了吧。
思此,江桃里嘴角上翘抿出一抹笑来,眸光柔柔的,远远看过去犹如寒风中萧瑟的纤细花枝。
此处距离梅林尚且有一段路程。
她抱着汤婆子缓步往里走着,就快要越过连环桥了,忽然闻见身后传来马蹄嘶鸣的声音。
还不待她回头,便察觉一阵寒风挟裹着一股子肃杀而来。
“啪——”
带着倒刺的百节连环鞭子打在了地上,如雷雨季的通天响雷。
顷刻,地上铺满的厚重积雪就被打开散在两边,露出了青石板,而石板上带着明显的鞭痕。
长鞭子挥地的声音过于大了些,江桃里胆子本就不大,当即就被这带着煞气的鞭子声吓得跌坐在地上。
错金缠枝的汤婆子滚在了地上。
她刚想要伸手去拿,只见被一只马蹄压了上去。
人都不见有这样过分的举动,更遑论是马了。
江桃里还伸着手,见此场景,神情错愕地抬了起来。
大约是冬日的阳光折射了白雪,所以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雪白健美的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窄袖扎规的人。
他面戴黄金煞鬼面具,而面具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红线,顺着往后缠绕在头发上,一眼就能瞧出并非是盛京人的装扮。
他手肘撑在马颈上,面具之下只露出了殷红的薄唇和线条流畅的下巴,下颌微微扬着,给人一种散漫的诡谲感。
江桃里目光落在他手上缠绕的铁鞭子上,无意识地吞咽了口水,害怕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藏在了氅服中。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身煞气的人。
马上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打了地上的雪,有人就能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漫不经心地低眸,和坐在雪地里神情呆呆的人静静地对视。
只见她云鬓微乱,身着完全可以将她罩在里面的大氅,戴着雪羽兜帽,露出了一张娇娇柔柔的脸,好似语气大一点就能将她吓得泪眼汪汪的。
“啧。”他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雪驹,脚下的东西,还给小可怜。”他语调懒散甚至带着几分恶劣,抬手拍了拍马的脖子。
方才还踩着汤婆子不放的马,仰头鸣叫一声,声音响亮,然后才不舍地松开了脚下踩着的东西。
江桃里被这样响亮的马鸣声惊到了。
无他,只是从未听过这样难听的马叫声,亦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堪入耳。
“下次别什么东西都抢,抢点好东西。”他也像是厌极了马鸣的声音,手中勒紧了缰绳,马蹄扬起,这才止了马叫声。
听见他的话,江桃里脸色青了起来,心有不悦却没有显露出来,敛着的眼睫颤了颤乖顺地低着头不言。
这汤婆子可是进贡的东西,是长姐见她冬季手凉而送过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
不识货。
但这人一身煞气好似刚刚染血归来的模样,江桃里也不敢开口反驳,只能够在心中无声地说着。
她沉默着将被踩得陷下去一块的汤婆子拾在怀里,颇有些珍惜的意味。
可惜了,她的好东西本就不多。
江桃里无比遗憾地想着,然后将汤婆子外面的绒套拉上来一点,这才遮住了凹陷的那一部分。
其实遮一遮还是能用的。
第2章 第2章
马上的人懒懒地睥睨了一眼,见她视如珍宝的模样,从喉咙发出古怪的轻哼,然后手中的长鞭一扬,马蹄溅起了风雪。
江桃里又被扑了一脸的雪,有霜花俏皮地滚落进氅袍中,贴紧肌肤的那瞬间,冷得她瑟瑟地抖了抖。
她无言地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张口想要吐出一些不是很友善的话,但恰巧马上的那人转了头。
炽热的光线逆着而洒下,那黄金面具上挂着的红线像是血珠染成的,带着嗜血的压迫。
江桃里目光一滞,赶紧低下头避开那视线,装作抻地而起的模样。
这人眼睛长在后脑的吧,她刚才张嘴就回头了。
经历了这莫名其妙的一朝,江桃里的好心情也没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温暾地抱着汤婆子往里面走。
闻齐妟骑马赶到梅林大门就翻下了马,门口迎来了穿着藏青服的宫人,见到他立刻带着讨好的笑上前。
这位爷常年待在乌和边防,常年不见烈阳,没想到还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苍白。
“爷……”宫人笑着开口欲要讲几句讨好的话。
“闭嘴,领路。”闻齐妟随手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了宫人,然后阔步朝着里面走着。
身后的宫人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缰绳,抬头就见前面颀长的身影已经要拐过风亭了,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爷,路,路不对!”
虽然他也不想开口讲话,但奈何前面那位爷不知道路却急匆匆地往前面走,迫于无奈他只好开口了。
话音落下,已经拐过风亭的人再次倒了回来,一身的寒气。
闻齐妟朝前面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微停,侧首看着身旁的人,眸光泛着雾幽蓝的光。
他似漫不经心地道:“派人去查查外面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今日早已经被包场了,外面的驿站都不对外开放,哪来的马车。
宫人心中腹诽,面上点头称是。
闻齐妟轻颔首,冷淡的将视线收回来,阔步朝着里边行去,气势肃杀,不像是去见太子反而像是去杀敌。
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果然是有些变化,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露馅。
宫人心里嘀咕着,然后牵着马领路,两人朝着梅中楼阁行去。
另外一边。
江桃里绕过的正门,在偏门处已经有下人早已经等候着了。
下人见到一身霜雪的江桃里,立即撑开手中的伞走了过去:“江二小姐。”
江桃里其实在家排行三,且是庶女,但那被利欲熏心的父亲为了抬高她的身价,而对外宣称当年死的是庶女,她就这样顶替的嫡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