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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往下, 最后竟将她冲到了徐州。

幸而昏迷的她被一对老夫妻在岸边捡到,见她尚且还有气息,又一身狼狈的伤可?怜得不行,便?起好心,将她救回去好生照顾。

江桃里这般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此处是距离徐州城镇较偏远的山村, 名唤长兴村, 地势险峻,临靠山河,人口亦不多, 多为老人和?小孩留在村中劳作?。

救江桃里起来的老夫妻姓吴,仅有一个儿子, 但早些年参军死在乌和?战场上,所以对同儿子一般年纪的江桃里格外细心照料。

斑驳土墙面上爬满了碧绿的藤, 结着一串串的西葫芦,檐角轻翘起来, 偶有春燕飞往停驻,是难得的安静宁和?。

褪下华丽软烟罗的江桃里, 依旧难掩一身气质,显与?此处格格不入。

她后背的伤本就?没有好, 还失足跌落入河里,被两位老人救起来后曾经发烧了七日。

不知?后面给她喝了什么草药, 她才勉强度过去,现在刚能下床行走。

床上躺了几日,她实?在是躺不住了,这才慢悠悠地停在院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

耳畔是鸡鸣犬啸,她心中第?一次感受到安宁,哪怕后背的伤估计要留疤,她也没有丝毫在意,心中只觉得畅快自由。

她逃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前往扶风府,长姐在那里等着她。

本来江桃里是想要找人去传信给金三娘,但想到万一会被人发现,所以便?按捺住了。

反正娘亲估计以后也会去。

而且到时候那些人定?然以为她死了,等她藏在这里几个月,风头过去了,伤亦养好了,届时便?可?以前往扶风府同她们汇合。

以后没有江桃里了,她死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恣睢的脸,江桃里敛了鸦羽似的眼睫,无意识地抬手?按在肩膀上,心莫名有些泛麻。

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只会可?惜少了一个玩物。

往后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江桃里在外面晒了一会儿暖阳,临近晌午,吴婆从外面先回来做饭。

吴婆是个面容和?蔼的婆婆,以采草药为生。

吴婆一进院子便?瞧见江桃里白得透明的脸,又漂亮又惹人怜爱,心中就?想起了自己?战死的儿子。

不禁想到,若是他?还在,他?们捡了这般神?仙模样的姑娘,刚好做配。

可?惜了。

吴婆眼中闪过黯然,放下手?中的背篓上前去,“江娘,此处风大,你身上的伤尚且还没有好,勿要受凉了。”

“吴婆,无碍,已经结痂了,过几日应该便?能脱落了。”江桃里站起身对着吴婆感激的盈盈一笑。

“嗳,那也不成?,走走,跟婆婆进屋去。”吴婆放好背篓,不认同地牵着江桃里往里面去。

其间吴婆反复看了看她的手?,白皙无茧,一看便?是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女郎。

就?是不知?遭遇了什么事?,后背好长一块伤疤哩。

江桃里本来是想要去帮忙,但吴婆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沾那些污秽。

江桃里虽有心帮忙,但总是被拒绝,心中十分愧疚自己?白吃白住,什么忙也帮不了。

好在吴婆被她软言软语地说?得,最后给了个菜篓子,让她去一旁坐着折菜。

吴公回来得很?快,饭菜刚出锅,他?便?扛着锄头进了院子,张口就?是唤吴婆。

“来啦,来啦,你个老头子自个不知?道在外面洗了手?再回来。”吴婆端着一盆洗手?的水骂骂咧咧地走去。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两人的声音,虽然吵闹却难得温馨十足。

江桃里坐在一旁,忍不住眯眼笑了笑,第?一次感受到真的人间烟火。

江府冰冷,除了那些喝不完的药,就?只剩下学腌臜下流的东西。

同长姐虽然关系不错,但两人自幼待在江府,所以都如出一辙的沉闷。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生活,像一束阳光下的尘埃,不起眼,看着却能给人带来温暖。

吴公和?吴婆很?快便?进来了,两人看见江桃里表情都柔和?不少,皆喜爱这般漂亮懂事?的姑娘。

“若是阿大还在便?好了。”吴婆坐在饭桌忽然就?感叹了一句。

“吃你的饭!”吴公皱眉敲了敲她的碗。

吴婆觑他?一眼,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讲此事?了,转而议论今日在外面听见的事?。

两人说?的是现在徐州城的事?。

谈话也吸引了江桃里的注意,她吃饭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吴婆听后皱着眉道:“这少将军将衢州和?徐州的城门拦住都多少日了,也不知?道打算什么开。”

两人主要的收入便?是采的那些药,药铺收不了这般多,徐州城门关闭着,来买草药的人便?少了,自然收入也少。

“是啊,都说?刺杀那太子的人是卫宣王,那他?还需要抓什么呢?到底是苦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吴公叹息一口气。

闻齐妟将衢州和?徐州封起来了?

江桃里紧抓着筷子,心中有瞬间的慌乱,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很?快她就?因为吴公接下来的话放松了下来。

“可?惜了这位太子妃,听说?是被活活烧死的,前几日被太子葬在了衢州的神?庙中,还听说?太子几日不曾眠,所有的一切全由他?一手?亲自操办。”吴公感叹地说?着。

“那太子倒也是个长情的。”

“长情?”吴公似不屑地哼了一声:“听说?圣人已经在替太子择选新的太子妃了,天家的长情大约只能维持那几日了。”

后面两人嘀咕地吵了几句,江桃里都安静地听着,偶尔搭上几句话。

太子妃已经死了,那就?说?明那些人并未发现死的并非是她,或许闻齐妟将城门封锁住,真的是因为追查刺客。

江桃里暂且安心地留在长兴村,打算等城门开放的时候,便?离开徐州赶往扶风府。

但她身无分文又无黄册,独身一人出去恐怕会出事?。

大周的黄册查得严,哪怕是小村子也不例外,每隔几月便?会有官府下来的人查黄册登记。

江桃里若是想要留在这里,必须得有个正经身份,而且日后出徐州接受盘查亦是需要黄册。

所以想要离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拿到黄册。

村中时日过得远远比在盛京的宅院中要自在快活。

小半月的时间,江桃里背的伤已经结痂了,肩膀上的齿印子变粉,一切都在朝着好方向而行。

可?肩上的痕迹分明就?快要消失了,但她每到夜里却会觉得痒得难以入眠。

偶尔江桃里会梦见一张委屈的脸,眼神?却凶狠地盯着她,将她四肢锁住,语气冰凉。

他?说?:“我说?过,你再逃,我便?将锁起来。”

江桃里从梦中醒来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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