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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要自揭伤疤。但他又忍不住想要对方继续说下去,这是唯一一个能让李漠解开心结的方式,如果真能找到他不开心的原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裤兜里的手掌微微紧缩,晏辛匀所有神经紧绷在这一瞬,目光注视着李漠,等待他讲解的最残忍的那个觉醒瞬间。

李漠张开嘴巴,忽然之间的失语,让他忘记了该怎么样把这个故事讲述下去。

他想了很多种方式,委婉的,平淡的,直抒己见的,或者煽情的……事实证明,他在晏辛匀面前根本没办法用任何一种方式,告知自己的所有不幸。

相较而言,他的童年并没有太多的分崩离析,印象中父母也只吵架一两次,没有寻找新的人生伴侣,也没有任何一方从爱巢搬出去。只是他们不会再在一个房间里面休息,要么就是李太太陪着儿子睡,要么就是李先生和儿子看完球赛后一起洗漱休息。家属院的两个卧室,本应当父母一个,孩子一个,但在他们的奇怪相处之下,这种居住模式竟然永远的变成了一大一小,另外一个人单独休息。

如果从父母陪伴来讲,李漠确实是一个幸福的小朋友。他的家境不算太差,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有着极高的智商,极高的学历,甚至是极高的家庭背景。从小他就不缺什么想要的东西,因为父母总能为他买到许许多多当前市面上甚至都还没有出现过的新奇玩意儿。在这种简单的引领风潮之下,李漠逐渐形成了一个见识面很广,但性格面狭窄的奇怪少年,他逐渐收了性子,不再认为调皮是一个好玩的游戏。

至少小时候的李漠还是会害怕的。怕自己岌岌可危的家会因为他表现不好破碎,更怕有一天他惹祸,于是爸爸/妈妈受不了,用这个理由离开,从房子里搬出去。

向任何人诉苦,李漠还是不能习惯。

他的职业本能就是保守任何人的秘密,同时把守自己的秘密。他对晏辛匀说:“那天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到最后可能我用了至少三四个星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那时候太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反正就一路这么稀里呼噜走下来,直到后面参加工作,才渐渐有一点转机。”

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时间,就是被无止境的纠缠,无止境的调查,有没有参与受贿,甚至是过亿金额的违法运转。如果不是晏辛匀出来救了他一命,可能他真想过在监狱里用勺子自杀,尽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晏辛匀拍了拍他,用温柔的口吻安慰小兽:“人生前半段总会有高低起伏,但我更愿相信那些低谷已经爬了上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每一日都会像一颗又一颗的糖,好好珍惜人生,一定会有朝一日出现真正不费力气的上升电梯。”

“那一日要是真能出现,希望我能走阳光大道,能用简单的一个小时总结完人生所有苦难,然后在结尾陈词上落笔一句,感恩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人,是他,帮助我自寻即将辉煌的下半生。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晏老师。”

李漠只是开玩笑,晏辛匀却真的被他逗笑了:“你这个开场白说的不像是颁奖典礼,倒像一些自创品牌的成功人士演讲。”

“有很多内娱的明星混到最后,都开始搞自己的潮牌,而且定的价格很有争议。”李漠忍不住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能有幸进入这个一本万利的行业,老实本分的磨练好演技,认真拍戏才是真正的出路。如此自毁羽毛,实在让人惋惜。”

诸如此类的事,不仅内娱,几乎全世界的圈子都有这样的行为。典型人物,甚至一抓一把,根本无法制止。

晏辛匀对此不予评价。看着满城山色与建筑群交织,他深呼吸,轻轻感慨一句:“若能澄心静耳听,万籁俱寂亦是韵。人生追求不同,有人钻到钱眼儿里,真能一辈子认准了这一个字去活,那也算得上一条好汉。”

李漠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简单思索半晌。想起来:“晏老师,它是不是出自简媜的《水问》?”

晏辛匀问:“你知道这本书?”

李漠点头,“我很喜欢这位作家。读她的诗,就像徜徉在一个无比宁静的大自然里。那种细腻的娓娓道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不舍得从里面脱离。”

说起这个,他想起陈年往事,抬起嘴角,“我念大学的时候,因为播音主持经常需要一些抒情类的诗歌散文,过于悲壮,让人起鸡皮疙瘩,反而不太恰当。但一些吟诵母亲天地情感的诗集又让人毛孔粗大,没办法好好发挥,我们就找了很多这位老师的书稿,作为考试的上分秘籍。”

“歌颂大自然确实比赞颂父母要让人更适应一些。”晏辛匀说,“就像许多演员放着比较容易表达情感的大型战争片不要,宁可去接一些比较冷门的文艺电影。因为确实在一个领域做多了同样的事会让人有很强的厌倦感,什么事情都是这样,过于循环就没了新鲜感与味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循环,进入退休?”李漠问,“退休生活有没有想过要怎样度过?”

他的问题提的实在尖锐。这也属于电台主持人的职业技能之一,总是能反映敏捷的抓住问题核心,一针见血的让人吐露真话,打的措手不及。

晏辛匀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对于李漠的突然提问,他没有任何虚假官腔,反而一贯的真诚:“如果真的让我考虑,大概我会想要在60岁之前完全退休。不能说一定会做到,起码这是一个分界线。毕竟我的人生不可能像某些长寿类动物那么绵延,我也不想真的一生都在为他人贡献,反而耽误自己。”

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晏辛匀不得不承认。李漠提问的很好。至少让他从一句话里面短暂的给自己其他人生做了一个定位,哪怕是大概计划,他也能够因此找到一点实际感觉,不至于真的挨到那个份上,还要再重新筋疲力尽的思考这些问题。

但真正让晏辛匀没想到的是,李漠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比他还要决断。

“我打算做到40岁就退休。本来想做到39岁,但想一想人生既然开始于零,那么就应该结束于一个完整的数字,而不是只差一年,半途而废。”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晏辛匀顺势在长椅上坐下来,手掌放松的搭着膝盖,一边仰脸看李漠:“能说说看为什么是40岁吗?这个年纪正年轻,而且大部分人正好赶上在职场升职,成为高管的阶段,我想很少有人会在满身经验的黄金时间点放弃工作,选择安逸。”

日出渐渐穿过香港的建筑大楼,透过缝隙逐渐淹没整座城市。那种浅金色的光辉如同海浪,从玻璃上折射到四面八方,从山脚之下到太平山顶,没有一个地方在像昨夜那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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