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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给屏幕看,想起这是语音通话,对方看不见他,只好把手放下去,笨拙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到这条新闻,所以就给你发了信息。待会吃完去上班,不会耽误太久。”
“没关系的,我也在休息,你慢慢吃,不着急结束通话。”晏辛匀跟他讲话永远是哄儿子一样的语气,很低沉,恨慢,如同温水涓流,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是一把琴缓缓颤动,那仿佛高级的古典音乐落在李漠耳畔,让他再一次忍不住感慨,这世上有人不去当主播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嗓子。
放慢了进食速度,李漠听那边有人打开车门,然后就是助理把饭菜交给晏辛匀,对他说,晏老师,我去的还是有点晚了,没有找到鸡肉沙拉,只好用玉米沙拉代替。
晏辛匀脾气向来很好,对吃的几乎没有挑剔。但吃不到真正减脂的鸡肉沙拉,还是难免让人情绪低迷。
晏辛匀叹一口气:“玉米沙拉里的都是水果玉米,糖水泡过,含糖量很高,虽然口感好,但会增大肥胖几率。下次我们争取早一点。”
小助理送完饭就离开。等到关门声又一次响起,李漠才喝口黑咖啡,问:“你都那么匀称了,还要担心一丁点玉米会让自己摄入高糖,这让年轻想减肥又控制不住嘴的小鲜肉怎么办?”
晏辛匀听说他开玩笑,笑了两声,也说:“那这是没办法的事。饮食均衡才能使身体有一个最佳状态。除了吃,运动方面也很重要,香港明星有2/3会保留跑步的习惯,他们不会过于追求健身房里的有氧运动,而是顺着山跑上几圈,这样子既能让肺部呼吸到新鲜空气,也能大自然中疗愈受伤的心灵。”
“这话说的,好像工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如果不是考虑到个人成就建树,和保障生活的基本开支,谁又喜欢朝九晚五的劳碌?”晏辛匀又一声叹气,“今天中午剧组提供的伙食不合我的口味,番茄牛腩的牛腩炖的太烂,失去嚼劲,咖喱鸡肉饭的咖喱寡淡无味,汁水太淡,米饭也用了最基础的五常大米。而且吃多了容易让人碳水过量。不好,不优质,不开心。”
晏辛匀真的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一丁点都接受不了,他不会抱怨。
李漠最了解晏辛匀的秉性,他这个人就是救世主,是圣母,是随便一滴雨落下来都会担心蚂蚁找不到家的绝世好人。香港这座城市,许多人信奉天主教,如果不是不相信宗教文化,李漠真的觉得晏辛匀或许可以成立一个他自己的教会,毕竟他心善到有时实在让人汗毛直竖,但又挑不出任何虚假成分。
这世上作恶的人太多,罕见一个真正纯良真诚的人出现,难免会像个异类。
而晏辛匀就是真诚到你给他一点点真话,他恨不能对你掏出心肺,尽全力为你建造一座英灵殿的人。
“晏老师,我能多和你说一会儿话吗?”短暂安静之后,李漠提出要求,“可能这听起来像诉苦,但真的不是,我确实有些累。今天开会发生了一些事情,这让我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在体制内干下去。”
双方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如果不是对人生某个节点感到迷惑,李漠未必会对晏辛匀陈述这些。
一个叙事的话题即将展开,晏辛匀重新端起盒饭,一边进食,一边转移注意力在李漠身上:“好啊,你讲。”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挺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做梦,梦里是另外一个局面,你没有出现,我也没有逃脱当时的审判,就那样在牢狱里过完了下半生。很苦,也很可悲。”李漠已经顾不得身后在偷窥的视线,望向街道车水马龙,好似用言语和不愉快离别,“这个社会无论在哪里都想要一个忠心耿耿、不求回报的付出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是否我有能力离开广播大楼,去做一些别的项目。”
他既然提出这些,想必在职场中受到了很不好的事。
晏辛匀无法在同等对位上真正感同身受,李漠的困惑他听得出,这个年纪的迷茫出现的总猝不及防,兴许过去几十年,才勉强算一种怀旧情怀。但当下他真的不能为这个年轻人讲述太多,甚至不能提封禁他想法的建议。
于是晏辛匀吃了一勺玉米沙拉,慢慢咀嚼着问:“你现在倘若真的不快乐,又何必不辞职,给自己一个解脱?”
“你说的真轻松啊。”李漠笑起来,眉梢间万缕忧愁,“可惜我现在没有攒够那么多钱,虽然房子是晏老师给买的,车子也是,一切开支都不需要自己费心,也不必为了迎娶一位妻子而绞尽脑汁——”
他这样说来,忽然语塞,找不到丁点儿不辞职的理由。
晏辛匀仿佛看穿李漠被自己说动,轻轻对着饭盒摇了摇头,声音沉下去一个八度,好似一艘大船在平静的海面上悄然无声地调转了旗头。
他对李漠说:“静水,我能想象到你所有的压力和犹豫来自于什么地方。或许生活一帆风顺,但工作上总有些流言蜚语,这是无论哪个行业,哪个场合,都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有时候更换工作并不真正能解决问题,而更多是让自己享受于一种新人在职场上的优渥对待。你想没想过,一旦试用期结束,真的作为老员工投身这个行业,是不是会让局面返回原来?”
李漠胸腔内千言万语,最后只凝固成一句酸涩的话:“你真的很适合搞说教,明明我今天已经想要提前退休,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突然开始热爱这个环境。至少台长是器重我的,我也不必为了一点点争宠和其他新人抢破头。”
工作上的困难诉说一番,得到答案之后,李漠很明智的选择开下一个谈论观点。
他问晏辛匀:“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
这样的开头往往都是私人约会,晏辛匀轻轻笑了一声,说:“才分开没有一日,你的脑袋里又冒什么坏水儿?”
虽说晏辛匀是真的拿李漠当惹人爱的小辈,却没有真正以长辈姿态面对年下伴侣。
没有子嗣的人生确实不完美,至少他无法真正从父母角度去客观的领略对下一代年轻人的溺爱,只能凭天分和想象,去给李漠更多一点宽耐。
电话那头静了静,晏辛匀不难想到,李漠此刻一定是在抿嘴。
几秒之后,他听见李漠特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声音邀请他:“没有啊,是台里要举办一个好玩儿的活动,里面有很多抽奖之类,大家都可以带伙伴。我没有什么能带的人,所以就只好想到你。”
他对晏辛匀能不能来没有任何过分期待。因为确实晏辛匀很忙。另一方面,晏辛匀的身份不太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无论他如何介绍,总有一两个字令人起疑,而这是李漠完全不想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