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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等实在烫得受不住了,下意识张开嘴巴,白气从唇间跑出去,熏进鼻孔,灌满了眼眶,两行泪水流了出来,立马低下头,抬起袖子抹掉,不想让家里人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
但这油炸小黄鱼实在太好吃了,怪不得小舅妈连骨头都要吃掉。
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美味。
妈妈以前总是提到幸福两个字,大丫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知道了。
一盘子香酥小黄鱼,一盘子香炸带鱼,一盘清炒豆苗,一人还有一碗鸡蛋汤,外加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三个丫头心里想着,她们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活法!
水琅只顾着吃,没有想法,素了三个月的肚子,终于能开荤了。
一块鲜美的炸带鱼啃完,挑起一块沾满带鱼渣渣的白米饭送入口中,香糯柔软的米饭,粒粒醇香,尤其配上金黄酥脆的鸡蛋面糊渣渣,鲜香加倍,让人忍不住再多咽几口。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很少有缺吃少穿的时候,没想到一朝会去到七十年代的北大荒,差点,差一点就把她给熬坏了!
周光赫本想着说点新家第一顿饭之类的话,还没说,扒饭的“叮叮当当”声音就响起来了。
再犹豫一会儿,盘子里的炸鱼少了一半了。
只能作罢。
端起盛着鸡蛋汤的小碗,喝了一口,加入吃饭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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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水琅与周光赫来到复茂路街道的招待所。
下午,周光赫将她的介绍信拿过去,填上了配偶的相关资料,提出让她先住招待所的建议。
水琅疑惑问:“为什么?”
这是要过河拆桥?
那她岂不是留不了城了!
“领证之前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对你不好。”
没想到周光赫会这样说,水琅倒是没所谓,但是有人出钱让她去住招待所,她也乐意得很。
等开好房间,周光赫跟了进来。
水琅顿时皱起眉头,防备道:“你进来做什么?”
周光赫微怔,发觉她误会了,连忙举起双手,“家里有大姐她们,不方便谈话,关于结婚的事,我们需要再详谈一下?”
水琅指着靠窗的椅子,“你坐那边去。”
周光赫听话,走了过去,坐得板板正正。
看到他这样,水琅严肃的表情有所松动,主动开口:“你结婚什么条件,我不但看出来了,还帮你解决了吧?”
周光赫点头,眼里流露出对水琅的欣赏,“多亏你非一般的聪明机灵。”
水琅挑了挑眉,嘴角笑弧微起,凹陷浅浅梨涡。
招待所房间没有卫生间,想洗个手还得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间,正想说你等我一会儿,男人就起身从门后的盆架上拿着搪瓷脸盘走了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又拿着空盆走回来,对上水琅疑惑的眼神,开口道:“这边没有香皂,也没有洗涤灵,怕你觉得不卫生,不然你回去住,我住这里?”
“算了,先谈吧。”水琅直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明天早上。”周光赫将脸盆归置原位,“我前面去街道办户口,把结婚证明开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
水琅长松一口气,虽然证还没领到,但是留城的可能性几乎百分之八十了,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那什么,虽然咱们俩,你懂的,你也放心,等以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周光赫听完愣了愣,又笑了,什么话都没说。
“行了,你回去吧。”水琅指着房门,“明天早上见。”
周光赫审视了房间一圈,确定不会有安全问题后,掏出钱包,从里面翻出两张澡票,“这里没有香皂,没法洗漱,要不然…”
水琅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拎起衣领闻了闻味道,上火车之前刚洗的澡,虽然做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但是北大荒一路开过来,气温一直处于零下,不至于有异味飘散吧?
“不是。”周光赫看她误会了,解释道:“只是怕你不舒坦。”
水琅接过澡票,确实浑身不舒坦,“行,你走吧。”
周光赫并没有走,又拿出两张票子,另带两张大团结,“这是肥皂票,国营浴室有售卖新的香皂。”
水琅将票和钱一起接了过来,有钱她才不会客气,当时她妈可是送过去一箱黄灿灿的小黄鱼。
“还有这,介绍信,今晚上是不会有人来查,你要收好,明天早上不要忘记带了。”下午周光赫把介绍信填上后,一直到去招待所前台开房,都是他拿着。
水琅接过来就看到,配偶:周光赫。
再认真看了两遍,是这三个字没错,顿时表情写满了疑惑看向对面男人……
第7章 找我算账?
不是叫邹凯吗?
还是她记错了,是周,不是邹?
水琅把介绍信小心翼翼叠起来,是邹还是周,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十年动荡,发生了太多事情,这家子能从动荡中站稳,还给子女攒下了那么好的基础,谁知道其中又发生过什么事。
“行了,你走吧。”
这次,周光赫真的走了。
水琅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很快就醒来,虽然风风火火了一整天,但是火车上也睡了几天几夜,根本不缺觉 。
从没拉着窗帘的窗外看出去,月亮只缺了个小口,夜晚将街道蒙上了一层细纱,城市里的路灯未息,两旁梧桐树的叶子轻轻摇晃,在马路上投射斑驳的树影。
水琅披上灰扑扑的棉袄,走出招待所,往熟悉又陌生的路口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拐进更为宽敞的路口,每条马路相似度很高,但这条路口里的马路,又与其他不同,不同的点在于两边的房子,这里全是一幢幢洋房,即便是夜晚,洋房也散发着富丽堂皇的气场。
然而富丽堂皇只在表面。
水琅停留在镂空大门前,由外向内看,本该是修剪整齐的草坪,精心照料的花园,有白色雕塑小天使喷水的喷泉,现在变成了比周家天井混乱无数倍的晒台,一排排摆放杂乱的晾衣竹竿,胡乱搭起来的违建房。
地上挖了乱七八糟的临时下水道,好听点叫下水道,其实那叫阴沟,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鱼腥臭气。
中间的鹅卵石道路倒没有被破坏,那栋三层小洋房的外表也算是维持原样,但从颜色不一的窗帘,原本华丽的水晶灯换成了临时电线下的电灯泡,说明了里面早已经被分割。
不用进去就知道,大厅,餐厅,厨房,每个房间,甚至汽车房,地下室,都被分成了一户户,再无往日宽敞华贵。
水琅看向二楼中间的半圆形阳台,那是水琅母亲曾经的主卧,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