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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无奈地瞅瞅季越彭,得到一个沉重眼神的回应,跟了上去。
许游其实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不过走出雕龙画凤的大门后,总算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就在此时,那个之前被许游暗暗诟病过的纯金打造的大门处传来躁动,几个保安跟想要进来的车起了冲突,听起来挺严重,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许游问:“不是你家的车?”
男孩摇摇头,秀气的眉毛皱起来。
怎么觉得……
少年走过去,示意保镖放行。尽管外边儿的人还不知晓簌簌的存在,但现在的赫定庄园里,人人都知,他就是埃隆名正言顺宠着的小少主。他说话,下人不敢不听。
原本应当是标志着沉稳的宾利带着煞气开了进来,疾驰到他们面前,就算金钱堆起来的座驾,刹车声一样难听。
刚才车开得太快,没看清楚车牌,但当它稳稳在自己面前停下来,不好的预感像警铃一样疯狂响了起来。
后排车窗降下,父子俩同时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被钉在原地。
*
“宝、宝贝儿,你怎么在这?”
许游吃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他早就拜托季淳今天把季辞支走,就是不想让后者面对这一切。跟埃隆的掰手腕需要慢慢来,人类的软弱和感情用事,不适合掺和进巨龙的冷酷斗争中。
现在纠结到底谁说漏嘴已经没必要了,反正百依百顺的加西亚从来拗不过小少爷,尽职尽责直接送了过来。
加西亚打开后备箱,拿出轮椅,愣了半天的许游终于回过神,赶紧打开车门把季辞抱下来。
他最近情况有点儿反复,有时身体差不多恢复到健康的水平,有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从季淳的画廊到这里很远,坐这么久的车对于病人来说是个考验,加西亚想得周全,车上总备着轮椅。
季辞看向许游的眼眸里好像有泪,许游心里发慌:“宝宝,你听我解释……”
季辞摇摇头,让他推自己过去。
许游暗自叹气,这时候只能听小少爷的,于是顺从地把哄季辞的重任甩给了儿子。
少年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垂下目光望着季辞的腿,张了张嘴,下意识发出音节:“Ma……”
熟悉的称呼猛然刹住车,他冷冷地抬眼看许游:“是他干的?”
许游听出了这个「他」指的是埃隆,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带你见到小辞,他在玫瑰花里昏迷不醒吗,就是被埃隆下了毒。现在,还是后遗症。”
对于外世界的他们来说,这场变故已经发生了大半年,季辞也慢慢从极端的虚弱走向康复;但对于刚离开秘境森林的簌簌而言,也就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季辞被玫瑰的花蕊包裹并昏睡着的时候,他还是个跪在旁边守护的小孩子。
尽管那时对周遭的变故无知无觉,然而并不妨碍他记得一清二楚。
季辞和埃隆是他短暂生命中唯二完全交付信任的两个人。前者将他拱手让人,后者呢?明明答应了———
季辞摆脱许游的束缚,转动着轮椅缓缓靠近,抬起头望着生疏的面孔,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发抖,好像找回丢失已久的珍宝:“你是……簌簌吗?”
少年长久冰封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纹,单薄的身体风中树叶般颤栗,紧紧捏住拳头:“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我———我不是你的簌簌!”
第九十七章 谁最难忘5
转世或轮回总会归来
三年前, 在秘境森林的边缘,还是大学生的季辞与死里逃生的两个好友躺在草坪上,看着因为听见自己议论开心得左摇右摆、发出沙沙声响的玉色龙蛋, 随口定下了「簌簌」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伴随着龙蛋孵化,伴随着他从一头不会飞的小龙崽, 到两三岁奶声奶气的幼儿, 再到大半年前重新进入秘境森林前那个调皮活泼的男孩,他在这个世界上,一直以「簌簌」的身份存在。
三年后的今天,挺拔的少年情绪失温地控告———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我不是你的簌簌。
季辞甚至忘了该怎样反应,耳畔嗡鸣,那道苦痛的控诉化为利箭, 刺穿了他的大脑。胃部揪痛,他疼得弯下了腰。
“小辞!!”
许游赶紧蹲下来看他的情况,人类脸颊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来, 不知是因痛楚还是焦虑。
那边的少年吼完这句话后大口大口地喘气,瞪着他们, 再无下文, 好像一句话耗干了全部力气。
他只有三岁, 尽管外表临界人类的成年之线, 尽管命途多舛成了赫定家的小少主, 可他在灵魂深处依旧稚嫩, 数月前还是绕膝承欢的幼子,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爸爸妈妈能回家看看他、一起吃晚餐。
拿他去交换季辞的决定是许游做的, 事实上也只是计划中的前半部分, 后半部分,总要把他接回家。
可在年幼的簌簌眼里,就是爸爸妈妈不要他了,直白且残酷;季辞是更亲近、更信赖的那一个,如今怨怼也就更多地转嫁到了他身上。
雏鸟情节像脐带一样被生生截断,枕边故事承诺过要保护他的人,亲手将他送入敌营狼窝。幼龙承受的恐惧和无助,又有谁能体会。
*
加西亚蹙着眉,用中医的方法握住季辞的手腕探查他的脉象,许游摁着季辞的后脑勺护在怀里,先前对男孩的愧疚随着季辞愈发惨白的脸色而消退,愤怒席卷而来:“你知道他有多担心你吗?!”
男孩眼圈登时红了,像个———不,就是个犯了错的小孩,惶恐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过了一会儿,季辞缓过来些,闭了闭眼调整呼吸,心痛地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少年人:“你现在的名字?”
男孩狠狠地擦了下眼睛:“你没资格知道。”
他皮肤太白,红红的眼眶显得格外委屈。
有谁的嗓音悠然加进来。
“谁欺负我们家的耶利米啦?”
季家这边几人面面相觑,耶利米?是在喊……簌簌?
在场的人都转过头,看见埃隆插着口袋站在他们身后,面带笑意,柔情百转:“我的小耶利米,my little sweet prophet,到这儿来。”
少年踌躇片刻,向他走过去,顺从地被龙搂进怀里。
许游已经见识过他们的亲密,但季辞是第一次见到,瞪大了眼睛。
埃隆替少年抹了抹眼泪,捏住他的下巴:“他不再是你们季家的小簌簌了。他现在的名字叫耶利米·赫定。”他的嗓音里掺着些诡谲又崇拜的咏叹,“这个名字怎么样?他是我的先知,是上帝给予的至高提升,是我所向披靡的矛。”
他像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嗅了嗅少年的后颈,好像那雪白的皮肤下面不是肌理与骨骼,而是什么醉人的毒和欲。
簌簌———现在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