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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见了，你念给我听吧。”

我撕开封泥，发现里面又包了一层，封面血迹斑驳。血印呈深褐色，这封信有些年头了，信里的内容让我暗自心惊。

多年前，一名侍御史发现了当朝宰相意图谋反，暗中告发，岂料书信被截下，反而给全家带来了杀身之祸。

他一双年幼的儿女，还有将近临盆的妻子，皆死于刺客刀下。他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身受重伤，濒死前写下书信，望有人能替他声罪致讨。

一字一泪，泣血涟如。寒气顺着脚踝攀附而上，我边读边发抖，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抬头看向牢中那人。

闻时晏安静得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随后仿佛疯魔般仰天大笑，锁链被他的动作，带得簌簌作响。他明明是在笑，眼泪却跟着落了下来。

“原来当年不是被人诬陷，真的是我父亲要谋反，是我父亲要谋反哈哈哈。”

“他没有骗我，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我，他是在拿命护我哈哈哈哈哈。”

我被闻时晏这副反常的姿态吓了一跳，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受了过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

离开前，我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呢喃声，“是我眼盲心瞎……”那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揉入风中，很快被吹散了。

第二日清晨，其他狱卒发现了闻时晏的尸体。闻时晏自戕了，他不知在哪里藏了一把匕首，用匕首捅穿了胸膛。

闻时晏的身体本就遍体鳞伤，那镶嵌着红宝石的精致匕首，扎入他的心口，仿佛一朵罂粟花，吸食尽了他仅剩的生气。

听仵作说，那匕首还未开刃，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劲，才生生将钝刀绞进血肉。我翻看名册，后知后觉闻时晏也才逾弱冠，跟我差不多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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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景十一年，太仆卿闻时晏，被百官上书弹劾，斥其捏造罪状，刑讯逼供，大臣和宗室遭到枉杀灭族者达数千家。

当今天子震怒，将闻时晏打入大理狱，下旨斩首，并为亡者沉冤莫雪。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天子英明。

未等到处斩，闻时晏于狱中畏罪自裁，据传他私藏匕首，自划双目，捅穿胸膛，死法极其凄惨。

所有人都对闻时晏深恶痛绝，无人为其收尸，尸体便被丢到了乱葬岗。尸身遭野狗秃鹫啃食，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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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除了裴家兄弟，所有人都以为小江死了。小皇帝利用闻小公子清除异党，如今过河拆桥。闻小公子自尽用的匕首，是小江本来要送给他，当生辰礼物的那把匕首。

其实我刚开始只是想写肉文（抱头鼠窜）。

第69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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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渺死了。

一把大火将紫宸殿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一开始我并不相信，只以为是他逃跑的手段。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派去调查的手下杳无音讯，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我，江知渺已经死了，我无法接受。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哪怕我和他之间只剩怨恨，我还是要把他绑在身边。他欠了我那么多，还什么都没有还，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可以死。

我在江知渺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了一把刀柄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匕首被妥善地安放在檀木锦盒中，刀身还未开刃。

江知渺生活向来简朴，不会有如此贵重之物，这柄匕首看起来也不像是御赐的，是哪里来的？

我根据匕首底端的刻字，找到了奇货居。奇货居的主人是一位神采奕然的老者，他看到匕首，眼睛一亮。

“这匕首可是老夫得意之作，当初被一个年轻人买走，给朋友当生辰礼物了。他当初挑选了好久，很少见如此用心的人。”

“他说他那朋友喜穿红衣，又生得矜贵，老夫才给他推荐了这物。”老人打量了我一番，继续道，“你就是那年轻人的朋友吧，他如今可安好呀？”

江知渺当年居然为我挑选过生辰礼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闷痛，在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咽喉处堵住，让我发不出声来。

可江知渺不是太后的人么，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内心愈发不安，不安之中又带着一丝惶惧。等我回过神来，已手执利刃，闯入长生殿。

太后一袭牙绯色羽纱裙衫，此刻正悠闲地卧在美人榻上，挥着团扇小憩。她见我持械入殿也不慌张，只轻撩起眼皮睨着我。

“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不会把那孩子弄死了吧？”女人似乎知道我为何而来，见我沉默不语，面上露出讥诮的笑。

“那孩子向来听话，唯独为了你，忤逆本宫。”话里隐藏的信息，让我呼吸一顿，皱紧了眉头，“你在胡说此什么？”

女人长裙曳地，莲步轻移，走到我面前，“那孩子没告诉你么？他当年违抗懿旨留你一命，为此受了不少刑罚。”

捕捉到我略微泛白的脸色，女人眼底掠过一抹异色又很快消失，嘴角上扬几分，“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女人美眸微眯，双手如蛇般攀附上我的肩膀，朱唇轻启，“闻太仆不会以为，当年是本宫在诬陷你们闻家吧？”

“看你这么可怜，本宫都不忍戏耍你了。京城有一处荒宅，是某个侍御史的，好好去查查吧，说不定会发现有意思的事情呢？”

在女人尖锐的笑声中，我脸色难堪地离开了长生殿。太后极有可能在欺骗我，她只是想让我产生动摇，变得心绪不宁。

半夜惊醒，我习惯性地摸向床榻一侧，指尖却只触碰到微凉的锦衾，心仿佛被狠狠揪住，我后知后觉那人已经不在了。

我亲自去调查了太后提供的线索，手下在荒宅中寻到一封密信，可我没来得及看，陆昭明带着羽林军找上了门。

狡兔死走狗烹，李棠利用我诛锄异己，如今刀悬在了我头上。裴家带头联合其他官员上书弹劾我，我被压入了大理寺问审。

问审无非是严刑拷打，这些手段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冥冥之中我感觉自己这一次，恐怕是出不去了。

这世间并没有我留恋之物，但死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收买了狱卒，让对方取来密信。

随着密信被打开，展露出来的是刿目怵心的真相。记忆中慈眉善目的父亲，觊觎皇位，为此双手沾满鲜血，不惜滥杀无辜。

我突然想起当年在圜山，我伪装成太监混在祭天队伍中，险些丧命，而穿着我的衣服的富贵，却毫发无伤。

富贵不是幸运，而是因刺客是我父亲派去的。这些年来，我也曾查到过许多蹊跷的地方，但我不敢往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