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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桥其实也觉得自己事儿挺多的。
开始不想要,要了又让别人捏衣服,捏完还嫌不好看,也幸亏程修脾气好,要是这事搁在乔桥自己身上,她准能炸毛。
不过——
她瞅瞅手里的小泥人,小人脸上带着笑,两个脸蛋圆溜溜的,又可爱又甜美,给这么好看的小人儿穿现在这身衣服,总觉得有点委屈它。
她现在想法来了个大扭转,不仅完全接受了它,还觉得它就是另一个自己,值得穿点好的,就算什么都不干放在桌上欣赏都行。
程修倒没什么意见,他停了手里的动作,‘嗯’了一声。
“那你等我哦!我马上回来!”
十来分钟后,乔桥气喘吁吁地提着一个小箱子上来了。
她打开箱子,里面装着好几条连衣裙,她抓起其中一件在身上比划了两下:“我实在选不出哪条更好看,你帮我选选吧。”
程修:“这件不错。”
乔桥无语:“你还没看其他的呢。”
她又抓起另一条:“刚才那件是不错啦,但是不是有点太性感了,跟小泥人的脸好像不是很搭。这条我觉得也不错,小碎花的,料子也很舒服。”
程修眼睛紧盯着乔桥,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声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都行。”
“怎么能都行呢?”乔桥想了想,“要不我试给你看,你选一条最好看的比着捏。”
说完,她抓起小箱子就冲进卫生间,临关门还不忘探头补充一句:“不许偷看哦。”
程修:“好。”
卫生间门刚关上,某个前几秒还稳坐泰山的男人就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他受过严苛的特种兵训练,别说走这种平坦光滑的实木板,就连走沙地泥坑都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幽灵,几秒内就飘到了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材质,映着光仅仅能看到一个少女模糊人影。
程修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要把玻璃都看透。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不知看了多久,察觉到里面的人应该换完了,程修才缓慢无声地退后,回到安全的距离。
乔桥一出来,就看到程修在窗边站着,像是在看风景,不过听到声音他很快就转身了。
乔桥拎着裙摆给他转了一圈看:“这条怎么样?”
她本来想穿那件小碎花的,但是转念一想,图案又捏不出来,再好看有什么用?所以最后选了这件比较修身的挂脖连衣裙。
两条系带在胸口做了个漂亮的交叉,又在脖后打出一个蝴蝶结,胸脯被布料裹成饱满的圆形,纤细的腰肢也被完全掐了出来,而最引人遐想的两条长腿则被蓬松的裙摆遮住大半,只会让人更想掀开那些碍事的布料一探究竟。
程修的瞳孔开始微微收缩,他突然觉得屋里的光线似乎变强了,导致体感温度也跟着升高了。
见程修一声不吭也没反应,乔桥忐忑不安地低头看了看:“啊……不好看吗?那我再换一条好了。”
她郁闷地回到卫生间,刚要关门,一只手却猛地出现,牢牢地抵住门角,怎么推也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了?”
男人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也异常沙哑:“不用换,就这件。”
乔桥:“不看看别的了吗?”
“不看了。”
乔桥:“好吧……那你让一下,我去客厅摆个Pose。”
“这里就行。”
乔桥愣了下:“呃,这里空间是不是有点小啊?”
“不小。”
乔桥也没多想,觉得可能卫生间有水龙头更方便捏泥吧,于是开开心心地摆了个公主提裙摆的造型。
程修从口袋里摸出泥,低头就捏了起来。
乔桥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都做好因维持同一姿势太久而肌肉酸痛的准备了,没想到程修除了刚开始看了一眼之后,剩下的五分钟他全程没抬过头!
真的是生捏啊!泥团在程修手里就像有生命似的,三两下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泥饼,再三两下就变成了裙摆,乔桥人都看傻了,满脑子只剩下“卧槽好强”的感叹。
“好了。”
男人亮出小人,同样的系带,同样的裙摆,同样的蝴蝶结,连胸脯的紧绷感都捏出来了,真是惟妙惟肖。
乔桥喜欢死了:“真好看!”
程修:“嗯。”
她伸手去拿,却抓了个空,男人竟然把手举了起来不让她够到。
乔桥:“……”
程修平静地跟她对视。
“咱们不是说好的,这个泥人归我吗?”
程修:“我后悔了。”
乔桥:“……”
不是,大哥,你就连出尔反尔都要这么正气浩荡吗?好歹红一下脸啊喂!
乔桥:“你不能这样。”
程修:“嗯。”
乔桥:“赶紧还给我。”
程修:“不行。”
噗。
‘我知道错了,但我就是不改’?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那要怎样才肯还给我?”
程修不说话。
乔桥生气了:“不公平,我都按你说得要求做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程修:“你惩罚我吧。”
乔桥一听差点绷不住,心想大哥你是对这个小泥人有多大执念啊,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我怎么惩罚你,我难道还能打你吗?”
“可以。”
“不可以!”乔桥气急败坏,“这是文明社会,不搞军队那一套!你不给我算了,我回去了!”
说完,她气呼呼地进卫生间换掉衣服,拎着包走了。
身后的人也没反应,直到乔桥甩上房门都没人来拦一下……
尴尬。
有种踌躇满志地去讲价结果摊主直接不卖了的感觉。
啊这……
现在再回头敲门是不是太丢人了啊?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吧。就是可惜了小泥人摆件呜呜呜,那么好看那么可爱,不能拥有了,损失一个亿。
此时电梯正好到了,乔桥正准备进去,没想到门一开里面立马跳出来三四个人,招呼着让乔桥先退几步,他们要搬东西。
乔桥好奇地等在一边,看他们把一个个巨大的名牌箱子接二连三地从电梯里抬出来,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可移动的落地衣架。
衣架上挂着几件女性的衣服,都用透明的袋子罩起来了,其中最扎眼的是一条水粉色晚礼服,胸口点缀了钻石和花朵,按理说这几种元素搭配起来难免落俗,但设计师巧妙地将它们安排在了层层布料的缝隙中,若隐若现,让整件衣服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如雾里看花,非常高雅。
乔桥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条裙子,不过也仅限于欣赏,穿什么的那是想都不敢想,这指不定是哪个大明星要搬过来住——
诶?
对啊,这里不是艺人宿舍,是专供外客贵宾使用的楼层。
难道是宋祁言安排的明星到了?
回宿舍以后,海蝶正好也在,乔桥想起他对女嘉宾的渴望,就开玩笑地说你的愿望实现了,真来了一位女明星。
海蝶瞥她一眼:“你拉倒吧,甭逗我了,我都知道了,是个男的。”
乔桥:“谁啊?”
海蝶郁闷道:“能让整个节目组停摆重新编台本的还有谁啊?影帝梁季泽呗。”
“哈?”乔桥大笑三声,“你才是被人逗了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海蝶:“不是……你怎么这么肯定啊?我这消息虽然也是小道上的,但比你那偶遇几个大箱子的故事可更有说服力吧?”
乔桥心想,哪个明星来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梁季泽。
这可是宋祁言的地盘,那个男人表面大度,其实心眼小得要死,要不是程修有本事越过安保,宋祁言绝对不会放他进来。
就算放进来了,也要第一时间安排他住到别的地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就这样的男人,他会请梁季泽?打死乔桥也不信。
不仅不会请,甚至连底下的人提一嘴梁季泽的名字都不被允许,乔桥还怀疑他会把所有姓梁的明星都毙掉。
是,梁季泽的咖位确实足够节目组停工,但别的明星也不是做不到这点啊,娱乐圈除了影帝外还有好几个影后和一群一线大花呢。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对海蝶说,所以她只是神秘地笑笑:“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不可能是梁季泽。”
600:你过来
服药两天,景闻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海蝶知道这个消息后激动得抱着景闻就开始嚎,少年不得不腾出虚弱的手,勉强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海哥,别这样,我好多了。”
少年的声音虽然回来了,但嗓子还比较粗哑,像抽了几十年烟的胡子大叔的声音,跟他的外貌反差极大,搞得乔桥一听他说话就想笑。
“呜呜呜,小闻你终于好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生不如死啊,呜呜呜……”
乔桥听得一头黑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景闻要嗝屁了呢。
“海哥,诶诶,你别压我,我撑不住……”
“呜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担心你这么久,你连靠都不让靠!”
“……”
乔桥把海蝶揪起来:“行了,景闻刚好了一点,让他多休息吧,别引得他说话了。”
海蝶这才抽抽噎噎地点头,算是结束了这场‘生离死别’的戏码。
听说景闻能说话了,Mindy也急忙慌过来,看景闻真的恢复了,她还掉了几滴眼泪,真情的样子不似作伪,让海蝶大为感动。
中午四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这短短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众人都有点疲惫,吃完之后景闻继续休养,海蝶和Mindy则回练习室加紧训练,乔桥觉得待在宿舍有点闷,就想下楼转转。
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的地垫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乔桥:???
她以为是谁落下的,左右张望一番可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好捡起来看看,没想到背面居然写着‘乔桥’两个字。
乔桥:“……”
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拿出手机给海蝶打电话,侧面问了下他出门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海蝶茫然地说没有啊,你丢东西了吗?乔桥说随便问问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一眼表,距离海蝶出门还不到十分钟,也就是说这个信封是海蝶出门后,她开门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放上的。
是谁呢?
既然写了她的名字,摸着也不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她就把信拿回房间慢慢拆开了。
里面就只有一张淡黄色的卡片,而卡片上一个字都没有。
==。什么鬼,恶作剧吗?
她顺手把卡片放进垃圾桶,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清淡的玫瑰花香。
怎么会有玫瑰花的味道?
为了确认,她重新捡起卡片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这回确定了,这香味还真是卡片上散发出来的。
一张散发着玫瑰花味的卡片,一个放在门口写着她名字的粉红信封。
这是搞什么啊?
乔桥又检查了一遍手里的东西,这回在信封内侧发现了一个很小的上箭头。
上箭头?
乔桥下意识地往天花板上看,当然什么也没有,她暗笑自己真是傻了,这个上箭头明显是跟卡片搭配的。
箭头+玫瑰花香味的卡片,意思是让她去有玫瑰花的地方吗?
这么一想,附近还真有一处,主办方这次准备的场地很大,艺人宿舍附近就有一个阳光房,种了一圃的玫瑰,有时候还会在里面拍些封面什么的,要说最近的有玫瑰花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要去吗?
乔桥有点犹豫了,首先这卡片就来路不明,其次对方什么目的她也不知道,万一是萧曼雨弄得陷阱呢?现在是决赛前的关键时刻,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可是……好好奇啊。
这就好比有人给你发了个信息‘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等你赶紧回个‘说吧’之后,对方却再也不回复了。
吊胃口基本可以算现代社会的酷刑之一。
乔桥犹豫半天,最后觉得可以远远看一眼,如果有人就赶紧跑。于是她把自己从头包到脚,又提了一根棍子塞在衣服里面防身。
至于找人陪同,她压根没想,海蝶和Mindy都去练习室了,景闻还在休息,她自己去看一眼快去快回就行了,不用闹得人尽皆知。
阳光房很快就到了,老远就能看到里面玫瑰花田鲜艳的那一抹红,不过透过玻璃,里面看起来没人啊。
乔桥将信将疑地靠近,因为阳光房四面都是玻璃,里面又全是低矮的花草,藏人基本不可能,除非人像耗子那么小。
她看看四周,也没人,而且不远处还有保安,但凡乔桥喊一嗓子,那边绝对能听见。
要不?进去看看?
乔桥小心推开门,找到那片玫瑰花圃,花圃中央放着一捧被扎成心形的玫瑰,玫瑰中心又放着一个信封。
乔桥:“……”
信封比第一个还精致好看,但乔桥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她粗暴地扯开,里面又是一张卡片,写着三个数字,像是房号。
乔桥面无表情地把卡片扔了回去。
她好像能猜到是谁搞的鬼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而确认自己猜测的唯一办法就是实践。
乔桥摸了摸怀里的棍子,心想妈的去就去,谁怕谁。
她顺利找到了挂着跟卡片相同数字的房间,这间房居然在艺人宿舍,真让她大为吃惊。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里面黑漆漆的,乔桥摸到门边的开关,顺手打开。
最先看到的就是昨天那条粉红色礼服裙。
裙子套在一个人台上,就像穿在真人身上一般,这跟从隔着透明防尘袋看这条裙子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2D变3D,好比你的纸片人老婆突然进入现实,冲击力非常大。
乔桥一时间连来的目的都忘了,忍不住围着人台转了两圈,这里摸摸那里扯扯,爱不释手。
“喜欢吗?”
静谧中一声带着笑意的问句让乔桥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她回过头,梁季泽靠在墙边,端着半杯红酒,沉静地凝视着她。
乔桥无语至极:“你在搞什么啊?又是信封又是玫瑰的,无聊不无聊。”
梁季泽耸耸肩,笑道:“给我们平淡的关系注入一丝浪漫。”
“谁要跟你浪漫……”乔桥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浪漫跟自己浪漫吧,我回去了。”
梁季泽悠闲地抿一口酒:“不试试裙子再走吗?”
靠。
他真的很会耶。
乔桥的目光不舍地在裙子上逡巡一圈,默念了十几遍‘这是梁季泽给的’才守住心神。她义正辞严:“不用了,我不穿。”
梁季泽啧啧两声:“真可惜,听说决赛当天的灯光很柔和,所以我想你穿粉色一定好看。”
乔桥扯扯嘴角:“好看不好看的跟你也没关系吧,我又不上场,没镜头的。”
梁季泽挑眉:“但我是嘉宾,从台上可以看到你。”
“你是嘉宾???”乔桥惊了,“宋总怎么会请你!”
“因为他欠我一个小人情。”梁季泽晃了晃酒杯,“我想来,他不能拒绝。”
乔桥咬牙:“那还真是屈尊了,这么个破选秀也值得你大驾光临。”
“比赛本身当然不值得,但是你值得。”
乔桥立马堵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恶心,你就不能干点不恶心我的事吗!”
要是放在平时,她这句话绝对会让面前的男人勃然大怒,但今天他仅仅是脸色变了变,几秒后又恢复了若无其事。
他岔开话题:“你试试裙子吧,我想看你穿。”
乔桥之所以口不择言也是因为心情极度糟糕,就好比你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漂亮的蛋糕,结果到收尾的时候发现上面落了只苍蝇一样,不仅幸福感大打折扣,连快乐都被吸走了。
“打死我也不穿。”
梁季泽慢慢道:“我再给你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
乔桥看了他一会儿:“你真的不用每次都装作要征求我的意见。”
她走到人台旁边,抬手就要扒下那条裙子。
手还没碰到,却又听到身后的人说:“不用了,你不想穿就算了。”
乔桥将信将疑地回头,梁季泽已经放下了酒杯,他走过来:“反正我已经送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便你,不喜欢的话,拿去烧了也行。”
“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梁季泽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在你眼里只会干坏事吗?”
乔桥闻言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是的。”
梁季泽‘哦’了一声:“看来我还是当个坏人吧,你习惯,我也习惯。”
他猛地沉下脸:“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