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9
蛊已久。
几名修士已经密语布阵,却在转身时微微一愣——
没有凶残的刀光剑影,更没有预想中的夺命毒瘴。
只有不急不缓的脚步,慢慢走出白霭蒙蒙。
坠着银线的黑靴踏出水雾,黑袍如同出水的墨画,披着流淌的水汽。遮脸的面纱随步履的轻风微微飘动,衬得漆黑的眼眸更加深邃。
深邃得危险。
几名修士皱眉:“你是何人?”
黑衣修士的嗓音很年轻:“无名小辈。”
修士们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
每次历练都会碰上这样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来出风头,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这些后起新秀自然气焰嚣张,但只要不是秦嫣那个毒辣女人,其他人都好说,他们好歹修炼多年,不见得会输给一个低龄晚辈。
其中一名修士道:“来这儿做什么?难道也想要锁情蛊?”
穆离渊笑了一下:“不然呢。”
闻言,修士们也不再掩饰面上的不悦:“‘先来后到’这个词没听过吗?”
穆离渊没停脚步,已经走到了近前:“才疏学浅,没听过。”
修士们喝住他:“别往这儿走了!哪家的毛头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规矩吗?”
“我师父?”
穆离渊脚步顿了一顿,眸底神色微变。
他挑挑眉,嗓音忽然变得极其低冷,“你们也配提我师父。”
修士们被这句嚣张的话激起了怒火:“你师父是什么金贵东西?为什么提不得?你再往前......”
水汽弥漫的空气骤然劈裂,黑红交错的巨蟒腾空而起!
鲜血如绽放的巨大花朵,无数花点落地之后,凄厉的惨叫声才后知后觉地回荡开。
赤羽魔鞭吮吸够了人血,意犹未尽地落回穆离渊手中。
修士们身体被魔鞭割裂,血块遍地,可灵息未褪,想死也不能,只能痛苦地蠕动残破的身躯,断断续续地哀嚎。
连阴蛊门内密布的毒雾似乎也都受到了惊吓,纷纷逃命般地散开。
雾霭消失,镇门机关前风清气朗,水帘上映出高长的身影。
穆离渊抬起长睫,透过瀑布注视着那颗旋转的彩珠。
锁情珠。
真的能锁住人心吗。
居然让本该无欲无求的仙门修士们趋之若鹜。
何其可笑。
穆离渊缓缓抽|出了九霄魂断剑,水瀑感受到了凶猛的魔气,纷纷扭曲避开,露出了一段空隙。
毒瀑是镇门之宝的最后一道机关防线,若用肌肤触碰,会中锁情蛊的剧毒。
剧毒需用交|欢来解。
可解与不解,下场都是一个死。
传闻上次天机历练中,有修士中了锁情之毒,被迫与毒雾幻化出的精怪妖女纠缠深陷,等旁人发现时,已成了一具被吸干精血的枯尸。
九霄魂断替主人挡开了毒液,穆离渊伸手取到了锁情珠——
细腻温润的质感,触及微烫的掌心,好似一滴凉水。
穆离渊微微侧身,借着九霄魂断的剑光打量这颗珠子。
珠内波纹缭绕,其间似乎含着无数细小跳跃的曼妙佳人。
铃铛轻响,穆离渊眉头微蹙。
他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又有人进了阴蛊门。
穆离渊将锁情珠收起,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锁情珠,这个没有什么灵力、更无法增益修为的东西,却能如此吸引人。
看来修道也修不去那点俗世尘念,世间不过全都是欲|望缠身的凡夫俗子。
穆离渊握紧了九霄魂断,暗红的剑刃在微微颤动,等待着下一个见血的猎物。
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闻到了风雪夜归冰凉的气息。
穆离渊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江月白居然也想要锁情蛊?
不愿回想的昨夜重新涌进他的心头......
那是他第一次没到结束就放过了对方——
他说想看江月白流泪,可后半夜大雨瓢泼,浇湿的却是自己。
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很轻,还在缓缓靠近。
穆离渊收回九霄魂断,隐匿起身形。
威压消失,湍急的冷水重新汇聚,滑下流光溢彩的毒瀑。
江月白停在了飞瀑前。
白衣不沾鲜血,太过清冷出尘,与四周的毒粉与彩雾格格不入。
地上躺满了身受重伤的修士,他们见到江月白时,都痛苦地伸出手,艰难地往更深处指,喉中发出嘶哑的“嗬嗬”声,试图向北辰仙君描述他们被一个可怖的恶人所害。
可是残破的唇齿让他们发不出完整的语句,破裂的身体血液半干不干,扭曲爬动着,如同满地的蛊虫。
江月白顺着那些修士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走进水雾飘摇的洞穴深处——情毒的蛊粉已经浓郁到凝结成了幻景。
精怪们曼妙的虚影如藤蔓扭曲缠绕着,织成五彩斑斓的牢笼......
风雪夜归陡然出鞘!
雪白的剑光斩断了缠绕的藤蔓。
“你疯了吗。”江月白冷冷说。
霜雪飘散,靠坐在蛊潭边的穆离渊缓缓抬眼,瞧向江月白。
却没有起身。
他看着江月白拿剑的手。
修长苍白,唯独手腕处深红的勒痕格格不入。
这只手昨夜还在他的掌心里忍着痛紧绷指节,今日却又拿起了令人生畏的风雪夜归。
漫天淡粉的雾霭中,一身白衣依然纤尘不染。
“她们邀请我留下啊。”穆离渊抬手扫了下周身的彩裙飘摇的幻景残影,“温柔乡,何乐不为。”
他很奇怪地希望江月白的表情里出现点愤怒或是厌恶。
可江月白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没听这句话,收了剑转身向着锁情瀑布走。
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有没有和这些女子精怪们做什么。
“师尊,我受伤了。”穆离渊忽然说。
江月白回过头。
这一瞬间,穆离渊终于如愿以偿地从江月白眉眼间观察到了一丝生厌的神情。
穆离渊手臂沾染情蛊花粉的地方黑紫了一大片,渗着血丝,他低头挽起衣袖,借着检查伤势的动作露出了更多花粉伤痕:“她们太厉害了。”
伤是他自己拿匕首刮的,露出来的时候只恨刚才没再下狠手多刮点。
江月白沉默地走近几步,带来点淡淡寒雾般微冷的威压。穆离渊没抬头,但余光能看到江月白的手指间淌出了灵流——是个召唤法器出战的动作。
穆离渊却莫名感到愉悦,甚至兴奋。
他终于做了件惹怒江月白的事情。
江月白召出了一张琴。
碧玉朱漆,琴尾雕花,比昨夜更加美艳动人几分。
独幽银弦上的血已经被擦拭干净,江月白临着潭边而坐,将琴横放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