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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 别这么狠心

他能感觉到血液从脚底似乎开始冻结。

“宝宝。”

“顾鹤!”

“呕。”

接着听到了马桶冲水的声音,卫生间的门是被掩起来的,轻轻就能被推开了。

贺云屺如获大赦一样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顾鹤。

他的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他的衣服上还蹭上了刚才呕吐物,是还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残渣,混着泛酸的胃液,又脏又难闻,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贺云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把他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不稳,“宝宝,别怕,我回来了。”

顾鹤不知道他看了多少,只是忽然觉得空气浑浊起来了,胃里的东西全部被排空,呕心抽肠的呕吐,让低血糖的他眼前一黑,栽在了贺云屺的怀里。

贺云屺把他抱到床上,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拧了条热毛巾,接了水,给他擦脸,让他漱口。

然后体贴地给他穿上了袜子,袜子包裹到他脚踝往上的部分,他脚腕细白,穿好之后两只脚显得可爱又纤弱。

医生的讨论声在耳边嗡嗡嗡的。

“初步判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同时还伴有一定的创伤性再体验症状。”

“厌食症光靠药物治疗也只能是辅助手段,目前还没有什么显著的疗法。但是只要能够保证正常的生理健康,同时确保没有过多的精神压力或许对病人的恢复能有多些帮助。”

医生再委婉的字句也无法掩盖事实,贺云屺怎么会听不懂。

随着每日各种营养液流水一样打进他的身体里,贺云屺也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无奈顾鹤就像是花期已过的玫瑰,一日比一日枯萎。

这让所有人都恐慌起来,这个阶段的厌食症,已经威胁到生命,也就是说,他随时有病危的可能。

贺云屺很少有茫然这种情绪。但是现在,他离不开顾鹤,顾鹤却已经决定要离开他。

可能是因为工作忙,贺云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待的时间也逐渐缩短,但每次都会等顾鹤睡着才会离开。

但顾鹤似乎很配合他,除了醒过来发会儿呆,那就是闭上眼继续睡过去。

贺云屺最近身体和神经都累,心情也不好,以前还会自顾自话,现在,面对顾鹤也很沉默。

「砰——」的一声闷响从浴室里发出,贺云屺猛地推门闯了进去。

“乖宝!”

他神色慌张地地看着跌坐在花洒底下的人,被热腾腾的温水打湿了头发,看起来有几分狼狈,还好人没事。

他以为顾鹤又自杀了。

就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去洗澡的。

他的皮肤很白,也许是氤氲的水汽蒸腾得他的脸颊有些绯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眼中并未有任何波澜。

贺云屺想过去帮他,却被他淡色的瞳眸轻漫地扫过,眸光清冷如月,生生让他止住了脚步,即使那个人看不见。

因为心脏手术后他脑部的一个视觉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造成了暂时性失明。

“我不过去,你别急,慢慢站起来。”贺云屺的话里充满了紧张,看着他支着浴缸边沿慢慢站起来。从他的发丝开始,紧张地视线黏着不敢挪动半寸。

顾鹤站起来后,缓缓解开自己的扣子,他心脏处有一道与周遭白皙的皮肤格格不入疤痕便露了出来,很是刺眼。

纵使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有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贺云屺怔怔的伸出手轻想去触了一下那道疤,手悬半空又僵着又垂了下来,哑声道。

“还疼吗?”

“做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这是顾鹤愿意说话后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不做就出去。”他的眉眼更冷淡了,那清冷的声线并未透着脆弱,也将陷入记忆中的他拉扯了出来,原来那几个月的温情,是黄粱一梦。

男人的周身气息凌厉倨傲,本来睥睨的眼神此时却流露出痛苦。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只要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后......我绝不拦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贺云屺看着那双漂亮清冷的眼睛,声线放低了很多,“先把伤养好,行吗?”

他的冰冷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睫毛轻颤,“不做就滚。”

贺云屺还想说些什么。

“砰。”

“啪嗒。”反锁的声音随后响起,一扇门把二人隔绝两方。

贺云屺依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睛,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想点燃的那一刻就将打火机熄灭了,那人讨厌烟味,他仰起头时绷紧的下颌骨棱角分明,喉结性感锋利,脑子里顾鹤倒在血泊里抽搐的样子,似乎说着「我不欠你的」,这一幕幕都不断强硬挤进他的脑袋里,心中便不自觉发苦。

然而一切都因他而起。

他们之间,很糟糕,像是无法逆转的死局。

顾鹤的态度让他心痛不已,他做的这些并不是想要换取他的身体。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下不安,该花多长时间,才能让他重新对自己放下戒备?

现在他只觉得心中一窒,丝丝缕缕的痛感就缠绕上来,右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还有些刺痛。

顾鹤汗湿的掌心贴住玻璃,他本能地挺直脆弱的脊背。

云雾缭绕的浴室里走出了一个湿发美人,未擦干净的头发上滴滴答答滴落滑下锁骨。

贺云屺的浓眉皱成微不可见的弧度,深还是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声音不似以往冰冷低沉:“乖宝,先把头发吹干。”

要是换做以前,他可能还会被这种温情的手段欺骗,会不小心陷入这种「深情」,现在,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云屺走到他的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轻轻的擦着他的头发,动作娴熟又温柔,而他似乎只剩下眉眼间的冷漠,凉薄又刺骨。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如果你对我的是一种怜悯,那么不必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东西。”

顾鹤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粗粝得近乎嘶哑。

贺云屺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他的冷言冷语而停下,忍受着那些难听的字眼钻进耳朵,他好像在这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你快说点什么,你要失去他了!

可此刻的他仿佛得了失语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起来。

他的嘴唇蠕动,可再说一万次对不起也不能抹去他给顾鹤造成的伤害,他们之间早就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这又是什么?怎么表现出很爱很爱他的样子?

贺云屺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宝宝。”

他的脸上的表情好像非常痛苦,很低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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