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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帘的是熟悉感,所有的家具摆放都未曾挪动过位置。就连他摊开放在茶几上的书籍依旧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里,甚至连摊开的页数也固定在那里。
门口摆放着他的拖鞋,鞋柜里的每一双属于他的鞋也不曾消失。
或者说,他的气息根本就没有在这里消失。
只是,在顾鹤看来,这是以一种可笑的看似荒谬的办法留住某种意义上的存在。
自从高考结束后贺云屺就帮贺子言买了一套公寓,这里从金蛋儿死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最多是在院子里逗一逗小白。
除了打扫的佣人,没有人有资格踏入这里半步。
记得有一次打扫卫生的阿姨忘记把摇椅摆回原来的位置,贺云屺发了好大一场火。
之后的人都战战兢兢地。
当然,这次的特许还是贺云屺给的。
贺子言不得不咂舌,但他还是有私心的,帮自己追嫂子,天经地义。
顾鹤按着记忆来到了厨房,依旧是保持原貌。
他熟稔地捻了一个鸡蛋打碎,放在热油里,黄灿灿的鸡蛋在锅里溜了几圈,然后轻巧的铲子熟练翻面,接着加入开水,热腾腾的热气与锅里的油相冲升腾一片小白雾,香气也渐渐弥散开来。
然后把面和小青菜放进去,想着贺子言虽然嘴不刁,其实饮食还是鲍鱼海鲜吃惯的胃。
于是踮脚把柜子打开,没想到秋嫂晒的那罐生晒虾皮还在。
贺云屺不怎么吃虾,对于这个味道也不是很喜欢,所以它就在角落里吃了许久的灰。
然后把紫菜、西红柿、葱花和盐、鸡精等调料放置在一个空碗里,再加一勺猪油,然后再倒入白开水,汤汁会变得清爽。
之前也给贺云屺做过一次,但是那次也依旧没有那人讲究的橄榄油,反正他爱吃不吃。
“好香啊!”
贺子言本就饥肠辘辘,闻着香味更是前胸贴后背了。
顾鹤回了神,最后把锅里的面条鸡蛋捞出来放进去,没有什么摆盘手法和精巧点缀。但闻着味就有种很暖和的家的家的感觉。
“一碗面够吗?”
顾鹤知道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吃得多,他好像面条下少了,可转念一想太晚吃太饱也不好。
贺子言摇摇头,第一步是拍照,然后对着长寿面许愿才开始吃。
“够了够了,嫂子你饿吗?我、”
“不用,你吃吧。”
虽然贺子言不说,顾鹤也能感受到他的笨拙刻意。但是他并不想在小孩儿生日的时候扫他的兴,就像满足他的生日愿望一样,纵容着他。
顾鹤进入卫生间,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摆了不少,多是他的,中间夹杂一些属于贺云屺的东西,挨挨挤挤靠在一起。
他打开手龙头,涓涓流水冲刷着他的每一根手指,手背的青筋漂亮,望着镜中的自己,是时候该去和贺子言道别了。
刚走出来,就听到贺子言紧张地声音问道:“那我哥呢?”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贺子言的分贝瞬间拔高,“你明知道他生病了还让他去东南亚?!”
顾鹤闻言微微蹙眉。
那边似乎说了好一会儿,贺子言也缄默了好一会儿,“好。”
挂了电话抬眼就看见顾鹤,鼻子有些微微一酸,“嫂子,我让张叔送你回酒店。”
“他怎么了?”
贺子言本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只是长大了学会了伪装而已,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在东南亚,发烧了,那边的医生说是登革热,现在高烧不退,那边医疗条件太差了,现在处于浅昏迷的状态、”
顾鹤对这种病并不陌生,一般来说登革热是否会死人取决于病症的发病过程。如果重度发作患者往往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它是没有直接抗病毒药物。
现在棘手的就是贺云屺原本还患有大叶性肺炎,高烧不退是大忌。
“哥会不会出事啊,是我太坏了,刚刚许愿没有许他的份,我想着明明他那么对你,干脆今年就不给许愿了,把他的那份分给你了。”
贺子言像犯了错的小孩儿,桌子低下的手指紧紧地缠绕着,眼皮轻轻地阖在了一起,两排细密的睫毛刷刷地投下一片阴影。
他垂着脑袋看着手机,接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屏幕上,手机慢慢息了屏,又突然亮起来。
是谢隽来了电话,“小言言啊,七爷可能赶不回去了,今年的生日礼物、”
贺子言打断了他,“我哥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回来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叹气似的开口道:“抱歉,事情有些棘手,毕竟这个病具有一定传染性,我已经让人去、”
“地址。”
对面的人似乎一愣,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嫂子问你地址!”贺子言等不及他的没用的汇报,急吼吼喊道。
“不行,嫂子你不能来。”开玩笑,让七爷的心尖宠来这里,比杀了他还可怕。
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这一刻,那颗自诩清醒的脑袋里,爆炸成无数、本人不太想承认的,叫做担心的东西。
所有的坚硬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理智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我是国家紧急医院救援队的。”
贺子言黑眼珠湿漉漉,可怜地红着眼睛觑他。
谢隽思虑了一番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贺云屺并不是单纯的过去谈生意。简而言之他们陷入了地理位置的困境里,只能知道大概位置,那是一处被誉为「婆罗洲的心脏」,位于马来西亚巴沙州区。
谢隽也不再绕弯,立马说了地址以及经纬度。
“谢隽你个骗子!”贺子言差点爆粗口,为什么还是要拿他当小孩子看。
顾鹤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那边闻言迅速动身。
贺子言巴巴地跟着他。
“别急。”
从顾鹤嘴里说出的两个字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原本还焦急的贺子言听话的点点头。
就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一团白绒绒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来,鼻子喘着粗气,那双敏锐的眼睛异常的闪亮,里面有苍凉、朦胧,但停在了他们的跟前不敢靠近。
顾鹤怔了一下,轻声唤了一下它的名字,“小白。”
白豹乖顺地走到他的身边,向它三年未归家的主人低头。
“飞机能装得下它吗?”
贺子言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点点头。
“走。”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机场登机。
顾鹤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了一眼,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展现的全是无尽的寂寥,远方的天空在乌蒙乌蒙中透着一点蓝色,耳朵里是飞机的轰鸣声,以及自己震耳欲聋地心跳声。
贺子言看着正在看着顾鹤正聚精会神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