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8


丁凯复的睫毛也湿了。眼泪又烫又腥,像是从心头淌出来的血。

爱恨交织的债,混了一脸,分不清谁是谁的。

半晌,丁凯复终于错开了嘴唇。他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告白道:“余远洲。我爱你。”

余远洲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往后仰起脖颈。下颚拉出锋利的弧,似两柄交叉在颈上的刀。

粘血的嘴唇紧抿,脸憋成了猪肝色。体内封印了什么魔一般,皮气球似的膨胀起来。

丁凯复慌了,拍他的脸,掐着他的下巴颏摇晃:“吸气!远洲,吸气!”

蓦地,余远洲就像是被拔掉了塞子,仰天喷出一声绝望的号哭:“···放过我吧···丁凯复···你···放过···我吧···”

紧接着他又开始扭动着扑腾,尖锐地叫起来。但听不出个数,只是瘆人,像大风天没关严的窗户。

这时候医生护士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

“注射镇定剂!”

“伤口裂了,拿剪子过来!”

“准备氧气罩!止血带!拿止血带!”

余远洲被用约束带固定在床上,医生护士前前后后地忙活。

丁凯复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一样呆愣愣地在后面杵着。

看着病床上那个灰白瘦削的疯男人,他恍惚间竟然不认识了。

那是谁。余远洲吗。

不。余远洲不是这样的。那个他一见钟情的余远洲,是俊整沉稳的,意气风发的,熠熠有光的。

偏头一笑的时候,犹如朝阳下潋滟的河。

丁凯复就这样看着病床上的余远洲,仿佛看见了地狱。恶魔在他耳边狞笑着低语。

后悔吗。丁凯复,你后悔吗。

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余远洲。而唯一的这个,也被你亲手毁了。

下三滥。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下三滥。

丁凯复就这么怔愣着,直到被傻强拽着袖子走出了病房,白色的木门在眼前合上。

“小白脸在哪儿?”他忽然问道。

傻强硬着头皮道:“···在看守所。”

丁凯复惊醒一般猛地扭过头看他。

傻强不敢和他对视,期期艾艾地说:“那事儿···哎,没整好。那小子自尊心太强,跟冯康打起来了···不小心把人给杀了。”

“···远洲他知道吗?”

刚问完,他又猛然想起昨天在门外听到的那句话。

“你实在要怪,就怪我哥,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

他踉跄了半步,哐当一声拍门板上了。洋辣子伸手扶他,他拍开洋辣子的手,指着走廊尽头的光亮:“去找瞎子阿炳。现在就去!”说罢又对傻强道:“去问问有没有无窗的单间。”

俩马仔麻溜地去办事,丁凯复一个人瘫坐在门外。

门内仍旧是余远洲上气不接下气的嚎哭。

放过我。丁凯复。你放过我。老天爷。老天爷。

字字泣血,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钢钉,噗噗地往丁凯复心脏上扎。

忽的,他抱着脑袋低吼起来。吼叫就像是从身体内部反出来的,带着内脏的腥。訇訇地打在墙壁上,又层层叠叠地回荡在走廊里。

第五十九章

两周后。

“枭哥,黎董来了。”

丁凯复的眼睛还粘在电脑屏上。他深嘬了口烟,两腮往里凹出憔悴的Y形。

“谁。 ”不走心的问顺着烟从嘴里叹出来。

傻强面上挂了讨好的假笑:“就黎家那老大,黎英睿。”

丁凯复不耐烦地皱眉:“我没空,让他滚。”

话音刚落,走廊响起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如果事关余远洲,丁总还有空吗?”

紧接着一个板正精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正是黎英睿。他看向丁凯复,脸上划过明显的怔愣。

也不怪他怔愣,实在是丁凯复现在太吓人了。

黎英睿虽然和他没什么私交,但同为D城顶流,多少还是见过几面。丁凯复这人狗归狗,但不得不承认,他一表人才。

西服不离身,头发丝不掉一根。鹰一般专注的眼睛,睥睨着俯视人。既让人惧怕,也引得人来巴结。

要搁古代,这种气场就叫「王霸之气」。而如今的丁凯复,别说王霸,王八都要够不上了。

穿着件米白色的坎袖背心,前襟挂满酒渍和烟灰。头发油得打绺,胡子拉碴,眼白充血。邋里邋遢地在浓烟里窝着,像个大痨鬼,没个活人颜色。

黎英睿伸手拍了拍烟:“谈谈吧。”

丁凯复斜眼看他:“我家的事,跟你谈个JB。”

黎英睿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交叠起腿:“乔季同入狱,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余远洲,我要再不管,良心不安。”

“良心。呵。”丁凯复不屑道,“从你嘴里听到这词儿,真他妈稀奇。”

黎英睿被这一屋子烟呛得直咳,从包里拿出纸巾,吸了下眼角:“的确不多。咳,可也没丁总那么少。”说罢又使唤门口的傻强,“给我泡杯龙井。没有的话竹叶青也行。”

傻强看向自己的老大。丁凯复冷哼道:“给他接杯水,从厕所池里接。”

“丁总,你这可就不是合作的态度了。”黎英睿把纸巾抛到垃圾桶,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据我所知,余远洲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之前还差点跳楼,为此特意换了无窗病房。现在陪护的也都是段家人吧?毕竟看着你就发疯。”

丁凯复听到最后一句话,脸瞬间狰狞。他抄起手边的烟灰缸撇了过去。

这一下正好砸黎英睿膝盖上了。

玻璃制的烟灰缸,砸一下等于仨酒瓶子。

黎英睿捂住膝盖,嘴里嘶了半天。等从疼劲儿里缓出来,整张脸都憋红了。但他没有服软,反而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你觉得这么耗着,就会有转机吗?我告诉你,没有!余远洲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重度,必须立刻换环境治疗。大脑损伤不可逆,你砍了他这么多刀,还不准别人给他止血吗?!”

丁凯复也吼起来:“远洲的治疗我会安排,用不着外人掺合!”

“你往哪儿安排?往你身边儿安排?丁凯复,你少自欺欺人!你敢不敢亲耳听听余远洲的答案,看他是选你,还是选我!”

这句“选你还是选我”太狠了。黎英睿和余远洲别说认识,面都没见过。他却还能如此自信,无外乎一个谁都知道的,血糊糊的事实:对余远洲来说,这世上谁都行。但唯独丁凯复,不行。

丁凯复将指头里的半截烟攥到手心,腮帮子一跳一跳。

黎英睿站起身,手臂撑着桌面俯视他:“你要是真想弥补,就放他走。目前国内对心理疾病的治疗还不够发达。你让我把他送到美国,我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