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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英睿率先打破了沉默,“丁凯复进去了,你知道吗?”

余远洲淡淡嗯了一声:“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你还和他有联系?”

“季同托他照顾了。”余远洲苦笑道,“每次打电话都拉着季同,也不能到他那儿就挂。”

“他可真是个曹操。”黎英睿把马克杯放到茶几上,问道,“你知道他怎么进去的?”

“没问过。”

“行贿自首。把刘处也给整进去了。”

“谁是刘处?”余远洲问。

黎英睿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余远洲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黎英睿和丁凯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的世界里钱权争斗繁杂,到处都得和官僚打交道。

但这些,对余远洲来说是没有概念的。肖磊也一样。都是干净世界里的孩子,白就是白,黑就是黑。

不像他,只剩下灰。午夜梦回,才惊觉自己早已人不人,鬼不鬼。

黎英睿挥了下手,解释道:“这人和疯狗结过梁子。疯狗的公司,白的地方是安保,黑的地方是放贷。他两边都有人脉,也两边都有冤家。这个刘处,是他白道上的冤家。他搞了个冰释前嫌的局,给人送了两大盒茶。里边儿没茶,都金条。送完扭头就去自首,他行贿,刘处受贿,都进去。”

余远洲听罢并不惊讶:“这是丁凯复能干出来的事儿。”

“银拓安保群龙无首,全靠他爹给把着。前两天饭局上碰着丁增岳,脑瓜顶都斑秃了。”黎英睿笑着摇头,“这人也有意思。你说他傻吧,他量刑掐得不多不少,正好三年。要说他尖,为了个...”黎英睿蓦地止了话茬,不好意思地摆手,“抱歉,我无意冒犯。”

说话和下棋差不多,没有后悔的余地。黎英睿向来脑子在前,这冷不丁嘴跑前面了,倒显得几分真性情来。

余远洲心想,稀奇这新闻主播竟然嘴瓢,看来是真遇上事了儿了。他倒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轻描淡写地道:“睿哥跟我说话,不必算着说。况且这话没错。”

黎英睿明显尴尬了,食指肚来回搓着下嘴唇:“嗯。这回病也好了,打不打算回国?”

“暂时不回。”余远洲道,“我挺喜欢这儿的,清净。正好工作刚有起色,我想独立带几个项目以后,再考虑换环境。”

“Linda很喜欢你,你住越久她越开心。”

余远洲笑了:“她之前听说我母亲过世,还要领养我来着。”

黎英睿也笑,气氛终于没那么沉重了。这时就听Linda在厨房里喊:“儿子们!吃饭了!”

桌上摞满了各种大盘子,熏火腿烤火鸡的。看着好吃,其实俩人都知道啥味儿。

吃惯了中国菜,大千世界去哪儿都是一种折磨。俩人嘴里耶来哇去的,坐下也就是象征性地夹几口,多数还是喝酒。

余远洲酒量差,抿了两口就放下了。看着Linda和黎英睿在那里你一杯我一杯的,心想他得清醒点,要不然没人拖这俩回屋。

照理说,就这仨人,清汤寡水的节,没什么好过,也没什么好喝。但黎英睿不知道怎么了,泄愤似地灌。

天刚黑没多久,已经醉了。Linda歪在沙发上打起呼噜,余远洲本来想背她回卧室,扯吧两下愣是没拽动。只能取了个毛毯给她盖上。倒腾完Linda,又回身去拽趴在桌上的黎英睿。拽两下,也没拽动。

这回余远洲郁闷了。老太太胖得实惠,拽不动就算了。这黎英睿看着撑死一百四十斤沉,怎么就扯不动?

他又扯了两下。

“别拽。”黎英睿忽然道。

余远洲愣了。那声音又闷又酸,明显是带了哭腔。

第七十七章

黎英睿哭得静悄悄的。他要不吱声,余远洲还真就没察觉。但仔细一打量,就能发现他大腿已湿了一片。

如果眼前的是乔季同,余远洲能伸手抱抱,问问怎么了。可黎英睿,他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个男人,活得太精雕细琢,已经没了人气儿。成日坐在高台子上运筹帷幄,笑也做作,怒也做作。就像是随身带着一个工具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面具。一会儿菩萨,一会儿罗刹,和什么人交往,换什么模样。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流泪。不是做给人看的,流泪。

余远洲有点无措。嘴张来张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最后只能默默用纸巾吸着他西裤上的水渍,呆头呆脑地在旁边杵着。

忽地,黎英睿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你能抱抱我吗。”他问。

余远洲愣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一秒钟的迟疑,黎英睿已经把手撤走了。抽了几张纸站起身,背对着他擦鼻子。

“对不住。喝多了。我上楼去洗个澡。”说罢就要走。

“睿哥!”余远洲薅住他衣摆,“咱俩都喝多了。说了什么话,明早估计也都不记得了。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吧。心多能装,也有装不下的时候。”

黎英睿扭头看他,嘴唇抖了抖:“你,不是同性恋。对吧。”他垂下眼睛,“抱歉,我对你做过一些调查。”

余远洲拉着他坐下,老实道:“我觉得我不是。”

黎英睿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瓶,晃晃悠悠地给他倒酒,倒一半洒一半。

“你知道我结过婚,有个闺女。我清楚自己不是同性恋。”

这话一出,余远洲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八成有关肖磊。

果不其然,黎英睿拄着桌面双手捂脸,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跟肖磊有性关系。半年多了。”

余远洲虽有准备,但黎英睿这么直白地交代出来,他也不知道怎么接。磕巴了两下,只憋出一句:“这没什么的。”

只能这么想。要是把这当事儿,那他自己也甭活了。

黎英睿轻轻晃着脑袋,“是没什么。发泄而已,能有什么。我以为他和我想的一样。”

余远洲想起半年前,肖磊站在夕阳下害羞的模样。

“可他认真了。”余远洲说道,“他想跟你正式交往。”

黎英睿双掌合十,夹着嘴唇摇头:“太蠢了。不提他是个男的,就算是女人,也过于自不量力。”

余远洲看着他,心道你要真这么想,又在这儿失恋似的哭什么。

站在高台上的男人,心都是端着的。甚至连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的情感,都羞于承认。

“睿哥夫人走多久了?”余远洲问。

黎英睿微微眯起眼睛,回忆道:“瑶瑶两岁那年走的。嗯,快六年了。”

“想她吗?”

黎英睿明显怔了一下,苦笑道:“会想起她。”

想她,和想起她。一字之差,里面包含的东西天差地别。

“当初怎么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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