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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名身穿道袍,挽着一个道暨,腰配长剑的女子踱步而
来。
眼见她身段窈窕,容貌清丽,一袭青布道巾,比起在座女子多了一些出尘的神韵。
正映了那句诗——瞳人剪水腰如束,一幅鸟纱裹寒玉。
仪宁从林中踏步走进宴席,
被她的出场震撼到,席上隐隐的骚动又安静下来。
一时间,众人眼里都只看得见她。
“这位大人,你说我的书不敬天地君?"
被那双清冷的眼眸盯着,竟然让中年男子有点紧张。
远远瞧着时,只感到这个女人姑射仙子般的美貌。
待到她走到近前,才觉飘然肃杀更甚其清渺之姿。
“嗯,是我。”
“不,不是,我是说你的书确有藐视天地之嫌。”
“藐视天地?"
仪宁拔出剑,一道银光飞过,这把剑已经插在了远处仆人群中。
众人惊慌呼喊,可那边的仆人却跑过来呈上了那柄宝剑。
上面竟然钉死了一只偷吃备荣的老鼠!
一时间,席上惊骇莫名。
既是为女子敢拔剑惊骇,也是惊讶于她竟有如此身手。
“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被女人的美貌惊拖到,可她不客气的言行却毁掉了中年男子刚刚升起的好感。
他毫不客气地借题发挥,质问仪宁,“你是恼羞成怒,想杀了
本官吗?
“我想杀的是老鼠,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仪宁轻轻一笑,“大人可不要随意代人。”
被女人讽刺是鼠辈,中年男子满面涨红,“你!”
“大人如此作态,想必是厌恶偷吃的鼠类
看向男人,仪宁神色骤然一肃,“鼠类的存在是天意,你凭什么厌恶它们?是不敬天吗?”
“你,我何时这样说过!”
“看大人的官服,应是工部的侍郎。既是工部主事的人,必然曾司水利。”
仪宁盯着男人的眼睛,缓缓道。
“水涝地旱皆是天意,修堤坝做什么,蓄湖泊做什么,你是在逆天而行吗?”
女子话落,席上诸人皆被震住,一时无人敢反驳。
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在暗指什么。
但如今看那个中年男子满头大汗的模样,反对者一时都不敢起身,直面那个女人的眼神。
她身穿道服,腰佩长剑,气质凌然如松。
看过《求仙路》的人,只感觉她莫名熟悉。
不是读者对笔者的熟悉,是似曾见过,脑子里幻想过
“暨凡!”
席间突然响起一名女子的惊时
[哎呀,总算没有浪费我找衣服的时间,终于有粉丝认出我是在cos暨凡了。]
仪宁收回逼视男人的视线,看向那名发现自己喊出声后面红耳赤的女子,微微一笑。
“你认错人了,我是含元真
我不是暨凡,我是暨凡她娘。
听见仪宁回应,那名女子顾不上尴尬,紧张道,“夫人抱歉,我,我失言了。”
“无事。”
对自己的书粉,仪宁很宽容,
笑眯眯回答她后,转身向大长公主拱手。
“大长公主。”
座上的大长公主开怀一笑,
“真人,您可算来了。快请入座。”
刚才仪宁出场的一幕幕属实让她爽到了。
什么逆天而行,什么不敬君王,看她侄子有在意过吗?
根本就是一些无能鼠辈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在背后中伤含元真人,中伤《求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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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装逼的气质,仪宁在席上落座。
刚才她质问中年官员的那些话,其实换个场景,对方也不一定反驳不回来。
只是从出场,到一剑刺穿老鼠,再到她的步步紧逼,那个男人完全掉进了仪宁的节奏中,不仅想不起来反驳的话,连反驳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仆人擦干净长剑后,躬身向仪宁呈上来。
仪宁刚要伸手接过,却听旁边一男子开口。
“这剑沾过老鼠的血,已经配不上真人了,还不拿下去。”
他的开口好像打破了什么默契.
方才沉默的客人们,都挂上笑容应和。
“是啊是啊,老鼠血脏了这剑。”
“真人可以换一把剑”
"我家中藏有宝剑,可以赠给真
所有人都打开了话匣子,纷纷向仪宁搭话。
方才的一出大戏已经向他们表明,含元真人不仅没有被皇家责问,反而还深受喜爱。
既然如此,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攀附心,大家都不吝啬向场上的这位真人示好。
仪宁哈哈一笑,"诸位客气了我暂时并不想换一把剑。”
“暨凡的剑斩妖兽,斩恶人,但她从来都没有嫌过自己的宝剑沾污。”
“我不过是拿剑做个花样子,哪里就能嫌弃它了?宝剑跟着我才是蒙尘呢。”
此话一出,席间都笑起来。
众人没想到含元真人如此随和洒脱,对她更加心生好感。
既然提到了“暨凡”,看过书的人也不扭捏,顺势讨论了起来。
聊到兴起,还有人翻开书高声诵读。争论声,辩驳声,拍手叫呼
论道大会好像变成了《求仙路》的书友见面会。气氛越来越热烈时,却突然响起
一道声音。
“不知真人姓甚名谁,出自崔李郑王哪一家?”
崔李郑王是常用的指代世家的几姓。
讨论声一滞,众人皆向角落看去。那里坐着一位陇西来的夫人,衣着妆容无一不端庄。
被众人的目光所集,她也丝毫不惧,越发显得从容。
仪宁眉头一挑,“非郑非李,崔王也不是。”
陇西女人微微一笑,“那敢问夫人究竟出自何家?祖上又是作何营生?”
席间隐隐有些骚动。
“营生”这词听起来就有点故意贬低了。
毕竟这年头,做营生的都是平头百姓,甚至更甚者为商贾之流。
总之,不清贵,和道教的脱俗是完全相反的。
[竟然来了一个拿家世攻击我的黑粉。]
仪宁心生好笑,[但有意思的是,在这里,家世不行的确是黑点。]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仪宁微一抬手,示意对方还有什么攻击手段可以一回说完。
[这就是达官贵人了。就算是黑粉,撕逼讲究的也是绵里藏针。]
陇西女人端坐在席上,笑容越发得体。
“我观真人容貌,应是早已成婚的妇人年纪失礼,是我冒昧了,真人成婚否?”
“已婚。”
“真人的意思是业已成婚?”
陇西夫人微一疑惑,随后继续道,“既然已成婚,夫人将寻常用于写书,出名,享受声誉,不知还有几分空闲留给夫君孩儿?”
[好吧,家世和妇德,还真是我想的这两样。]
“早就听说陇西重礼重规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仪宁拍了拍手,笑道,“只是,夫人难道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夫人家中想必仆从成群,顾看孩儿的也有一另乳母丫鬟。夫人自己尚且做不到事事亲为,却臆想我对孩儿丝毫不关心?”
“真人说的有理。但我虽不是事事亲为,却可以时时陪伴。”
“时时陪伴?”
仪宁突然笑了,长公主也跟着笑了。
在座众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们为何发笑。
仪宁清了清嗓子,摇头笑道,“我的两儿一女皆已成婚,长孙都是议亲的年纪了。若是时时陪伴,我这个老太婆怕是会招人嫌吧。”
“什么?!”
此话一出,席间一片哗然。”作者有话说:申文焕,一个坚持“我不爱我不爱我不爱”但逐渐真香的男人,即将出场。
突然感觉仪宁是“逼王”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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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成婚?两儿一女?k孙都十五六?而且自称老太婆?
这一句句,简直是在众人的神经上跳舞。
“怎么可能?”
陇西妇人也震惊了,“你看着明明
“明明没有那么老?”
仪宁开怀一笑,“多谢夫人夸奖。”
看向席间表情失控的男男女女,仪宁坐在席上,泰然道。
“老身今年五十又九,明年倒是可以请诸位来我的六十寿宴。
“哈”"龄也不小的大长公主大笑不止。
“真人,在座的都和当初的我一样,是怎么也不相信你的岁数。”
众人心里默默点头。
再瞅一眼,也还是那个文雅清俊的真人,怎么都无法联想到满脸褶子的老太婆。
而且这个“老太婆”还会使剑,瞧着可比在座年轻人厉害多了。
“老身从来亥时睡卵时起,辰时打拳已时练剑,午后再用于笔墨纸视
“一日如此,从来不变。”
仪宁笑看众人,"若在座诸位可以如老身一般,至耳顺之年必然比老身更为康健。”
“原米如此.人伙然大悟。
“真人实乃意志坚定。
“我做不到”
[???大大,你什么时候这样过一天了?
2146满头疑问。不说别的,就说睡觉这一件事,难道不是看“玩”到什么时候吗?
仪宁拿起酒杯朝还在怀疑人生
的陇西妇人一举,笑了笑,随后一饮而尽。
[骗他们的。]
她有星辰之力滋养,当然不用如此费事。
但要是普通人想要某种意义上的青春常驻,做个苦行僧就不可避免了。
在宴席话题逐渐转向“该如何保养”时,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突然响起。
“这么热闹?看来是本官来迟了。
[嗯?]
仪宁抬头去望,[竟然有人比我还压轴出场。]
申文焕每次都能收到长公主的帖子,可没有一次这么纠结过。
到底去,还是不去?
凭他的能力,自然早就知道含元真人的身份为何。
他也知道长公主此次广邀宾客,是为了替含元真人洗清名声。
所以她她会去。
她是谁?
申文焕额角青筋猛跳。
那个女人是魏靖的亲娘,是襄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一个年近六十的妇人他竟然会想看她?!
荒谬,可笑!自己一定是被那晚的江风吹坏了头,才会有如此可笑的念头。
初见时惊艳,回府时念念不
申文焕摇头冷笑,他一定是被下了降头。
于是,带着无限的怀疑和警惕,他最终决定赴宴。
“是申太傅!”
“申大人竟然也来了!"
“申大人,在下津西张
申文焕一出场,整个宴席彻底变了味道。
在座虽然有一些朝廷官员,但大多还是处于权力边缘,像方才的中年男子在众人间已是品阶较高的了。
申文焕这么一个文臣领袖现身,那是巨鲨入鱼池,震撼全场的存在。
“申大人来啦,真是稀客,快请入座。”
申文焕游刃有余地走出人群包围,向大长公主行礼,“大长公主客气了,微臣慕名前来,还望不要扰了诸位兴致。”
“申太傅就是太多礼了,你来这,看大家多高兴。”
大长公主这话说得促狭。
一部分人听了脸色微红,但还有更多的人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反而跟着应和。
“对啊,申大人,您来了我们都高兴。
“噗。”
仪宁终于忍不住了,她噗嗤一声,
被这蒙头蒙脑的应和逗笑了。
还真是权势动人心啊,连讽刺都听不出来了。
中文焕几乎一人场就锁定了那个女人的位置。
忍不住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直到现在,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地看她。
“老夫人,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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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
“你们快看,他们在说话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宴席后半场的焦点与前半场的焦点搭话,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申大人,您认识含元真人?"关键时刻,还是陇西夫人最拿得出手。
虽然预感到即将再次被打脸,但她依旧顽强地看向申文焕,想要一个答案。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这句问话的潜在意思,不由得微微屏息。
终于要揭开含元真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申文焕若无其事扫了一眼仪宁,
见她面上无异色,就知道她并不介意真实身份揭开。由他来揭开吗?
不知为何,申文焕竟然感觉到了一点紧张,还有一点微微的说不清的异样情绪。
“认识,当然认识。”
心里乱七八糟,申文焕面上却无异色,甚至露出了一抹感慨的笑。
“老夫人的次子与我同朝为官,属实是后生可畏。”
“襄国公府的二郎君魏靖,本官
没说错吧,当真是令本官羡慕的谢庭兰卡啊,"
申文焕也是个老戏精了。
明明厌恶魏靖厌恶得要死,嘴上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说什么希望是自家子侄。
“襄国公府!”
“天爷啊,竟然是公府的老太陇两夫人也是面色大变,连忙向仪宁行礼致歉。
“不知是老大人在此,曼君方才冒犯了。”
“无事,不知者无罪。”
仪宁见她是真心道歉,而非因权势勉强低头,心里更是感叹。
[我对这个只看出身的年代无奈了。]
[写了再多的书,也比不上家世一亮,黑粉立刻倒成真粉。]经此一事,在座众人对仪宁再无
质疑。
随着客人们三三两两离去,“含元真人”的年龄、性别、身份只怕又会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
“申大人,一起走吗?目送大长公主离开后,仪宁转身向着申文焕发出了邀请。
“荣幸之至。”
申文焕抬手请仪宁先行,从容笑道。
“老夫人的《求仙路》闻名京城,不知文焕可否去它的出生地一观?
仪宁挑了挑眉。他想干嘛?
“不过就是普通的院子罢了,没什么稀奇的。但申大人要是有兴趣,
倒可以随我去看看。”
看着前方身穿道袍的女人,申文
焕眸中闪过一抹深色。
一路走来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痴男怨女。
用一句俗话,申文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他很清楚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有多轻易,多脆弱。
或许是那晚夜色太美,又或许是灯火明暗时有一瞬触动了他,他才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说不出的悸动。
但这份悸动很脆弱。
她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是她的内饰摆设不合他的胃口都可能成为掐断幼芽的凶手。
且跟着她去吧。
申文焕成竹在胸,他不会让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主导自己。
“这就是夫人的书房吗?”
申文焕抬步进去,用一种苛刻的眼光四处打量。
桌凳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常用的茶具都是紫砂,连榻上的毯子都是异族进献的名贵物
申文焕心下稍定。
喜奢华,这和他截然不同。
仪宁不知道申文焕心中的官司,抬手招呼他过来坐。
“申大人不是想看看我的书稿吗?在这里。”
申文焕接过上好的宣纸,往上面一扫。
落笔奇险率意,变幻灵动,收笔处又无乖无戾,不燥不润。
申文焕真心感叹,“夫人有一手好字。”
这字的确写得好,突破一般女子的娟秀显得洒脱。
“申大人客气了。天下佼佼者甚多,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申文焕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
只听她前半句,以为她是要谦虚,谁知她这么不客气。
刚想开口损她一句,申文焕突然顿住,心中一凛。
怎么就突然放松警惕了?
她是比一般女子更有趣,但不过尔尔。
他最厌恶恃才傲物,得寸进尺的狂徒。
她自矜于一手好字,和那些狂徒也差不了多少。
轻松欢愉一扫而空,申文焕转而在屋里四处寻找其他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
这里和他不同嗯,这里也不同对,那里他也从来不这样摆
申文焕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回屋子的主人身上。
实际上,最让他看不顺眼的应该是她。
年近六旬,却总是一袭粉白黛绿,穿着打扮轻浮得像小妇人。
那次在游船上,她就穿着一身火红要不是她衣着不端庄,他怎么会注意到她,从而记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