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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仍然为天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感到庆幸, 并没有去对比起自己的来,只是他也异常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与别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早熟如他, 不卑不亢地回应,“谢谢阿姨叔叔的好意了, 不过我还是不打扰了。”
这个少年冲出好一阵寒风。
徐尧天直接追了上去:“抱歉, 我不是有意要去隐瞒你的。”
“没关系, 你快点回家吧。”小马督促得有些急, 心头极力掩盖自己的局促不安。
“为什么不吃个夜宵再走呢?”徐尧天挽留, “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呢。”
“不怎么饿。”
半晌, 马野川终于回了一句。
徐尧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也知晓了此刻别人的自尊, 她的母亲突然驻足在这一刻的寒风里, 围巾松松垮垮的斜搭着, 可就连这样的随意都在焕发着一重无法被遮挡的气质和美感。
“诺,”季行烟递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纸袋子, “是我考虑不周全啦, 都已经这么晚了, 你爸爸多买了一份红薯。”
这红薯传递到了徐尧天手中, 他攥紧了给塞.到马野川怀里去。
“小朋友,你不要多想,我们的邀请永远作数的,你想来我们家的时候,随时都欢迎。”
这一次,天天的小伙伴并没有拒绝。
毕竟,这份礼物的价值不会太大,也不容易造成人的心理负担。
“阿姨,谢谢。”
对方双手接过,也紧紧抓住了密封的口子,好让红薯不那么快地凉下来。他对季行烟这个长辈又毕恭毕敬地笑了一下,季行烟借机玩笑道,“谢谢你之前对天天的维护。”
徐尧天也不忘补充:“川哥最近一直都很照顾我。”
马野川也静静站在一边,观赏着这富有却又温馨的家庭,他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看不上自己的,但是,好像也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随即,季行烟问徐尧天,“交了新朋友也不和爸爸妈妈讲吗?”
“不是,”徐尧天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当着别人家的面把这话给说出来,“你们夫妻两人不是之前一直在度假,刚刚回国的吗?”
如果不是了解对方的身价地位,马野川差点直接失声笑出来。
季行烟摆摆手,她和徐霁在海外那点事被挖出来,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就这样告别了徐尧天的新朋友。
而徐霁的车已经在路边逗留很久了,他们母子缓慢地往回走,徐霁顺着葳蕤的路灯光看去,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打光的柔和,还是因为这个视角的特殊,又或许是源于对于画面中央的人的熟悉,他很不自觉地拍摄记录了下他们走向自己的画面。
“老公。”
“爸爸。”
随着这两声的呼唤,他们一前一后地上车,副驾的女人永远美丽,而后座的孩子也不那么碍眼了。
“天天同学估摸着是不大好意思打扰别人,脸皮薄,”季行烟懒散地躺在副驾上,本想去够一下安全带,却发觉男人已经悉心地开始为她做这些小事了,当然孩子的面,她拒绝了徐霁这多余的帮助,“所以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人家了。”
“好。”
季行烟以为依徐霁的性子,首先怀疑的是逼人是不是了解他们关系的内幕,所以才刻意接近他们的儿子,他素来是警惕的,是戒心很重的。
他不喜欢所有预设以外发生的事,还有冒出来的人,甚至于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和敌意。
可刚刚跑去买红薯的还真是他。
“你现在也变得很宽和哎。”
“我看人很清,”徐霁转动着方向盘,不紧不慢道,“这么多年了,什么人的心性几乎一眼就能看破。”
“天天,你爸爸最近老是自夸,”季行烟扭头对自家孩子吐槽,“你有没有一些打压他的办法啊。”
这件事其实徐尧天并不方便插手,所以季行烟原以为他是不会开口发言的,可他偏偏难得地“好奇”道,“爸爸之前还说了类似于这种话?”
“嗯,”季行烟嬉笑,“他说你比较像他。”
徐尧天的睫毛迅速地扑翅了一下,他双眸渐渐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来,“妈妈,你确定这像是我爸说的话?”
“不信你问他。”
徐霁却保持着沉默,打算死不承认了。
“他夸了你,又夸了自己,”季行烟明白此时的父子之间多少还残存着一些疙瘩,她习以为常地调和,“多半已经开始不好意思了。”
“我说过,”徐霁将车平稳地驶向大路,掠过车前镜中徐尧天年轻而又愚蠢的面孔,“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真做出些名堂来。”
这算不算期盼?
别说是徐尧天,这话就连季行烟也简直瞠目结舌。
“喂,什么时候学会的鼓励自己儿子啊?”
“这可是很大的进步。”
“为了奖励你俩的表现,我决定今晚……”季行烟多半也知道自己不会做饭的事早就暴露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今晚我给你们盛汤吧。”
“可别浪费了我们家阿姨的心意。”
父子俩早就对季行烟不擅长做饭的事心照不宣,只不过这会儿两人偷乐的时候遇见彼此的笑脸,立马都收敛住了。
徐尧天虽然得到了想象中的鼓舞,但总觉得这鼓舞仿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有一种说法叫做“祛魅”,算是个流行用词,徐尧天觉得放在父亲的身上就很合适,他年少时求之不得的来自父亲一方的鼓舞,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自己耳边,可惜他不再中二,无法信誓旦旦地继续自己的大放厥词。
“多谢,爸。”
这一句正面的话虽说来晚了,但到底还是来了。
但要说什么影响不影响,也是难事,毕竟,在徐尧天看来,那什么一夜之间的成长啊,都是发生在小说里的假事,大不了日后自己对待他的时候也多两分敬重罢了。
“爸,我有几道高中奥赛题目,”徐尧天勉为其难地低下了脑袋,下车的步伐在寒露当中变得迟缓了许多,他憋出那句在心里积压许久的话,“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感激不尽。”
“拿来吧。”
徐霁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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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季行烟全程在担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徐霁已经脱离学校不知道多少年了,多半是都已经把知识还给老师了吧。
他真的能解答徐尧天的问题?
她不信。
所以,这个晚上的热闹还没有彻底结束,季行烟有意将他们父子的位置安排在一起,一起喝靓汤的父子俩在邻座面面相觑。
为此,季行烟还特意从楼上搬来了专业的台灯,营造出“儿子出题,父亲作答”的友好画面。
徐霁看着讲解时的样子倒还是挺专业的。
季行烟不忍围观驻足,并且为他们记录着千百年来盘古开天辟地般的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