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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个两个又可有那等老实本分之人?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强占良田、挟势弄权……哪一条是朕诬蔑了他们的?你出身王家,又嫁为贾家妇,这其中的破事儿想必你一清一楚。”

王熙凤一时不免就有些尴尬了,盖因她自个儿先前便也是其中一员。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单若泱缓缓撩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这些人早已上了朕的小本本,只等局势稍稍稳当些,朕便要开始一个一个收拾过去了。”

“今日叫你前来主要也就是因为这事儿,看在你知错就改还算乖觉的份儿上,朕给你和你的女儿一条生路,只看你自个儿怎么选。”

那还有什么好选的?

“和离!”王熙凤赶忙表了态,“还请皇上下旨恩准民妇与贾琏和离,民妇什么都不要,只要女儿和自己的私房钱。”

不是不想分贾家的财产——公中没什么好分,老太太的私库却仍富得流油,说不眼馋是假的。

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旦贾家覆灭,财产必定都是充公的,要么进国库要么进皇上的私库。

这个时候她若还敢张嘴想要分财产,那与虎口夺食有什么区别?

不要命了不是。

单若泱弯起了嘴角,“朕最喜欢的便是你的这份乖觉识趣。你放心,你的那比私房钱一个铜板都少不了。”

王熙凤松了口气,趁着她心情好,耐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先前皇上说将来赏民妇一口皇粮吃……”

“急什么?这会儿朕便是想也没那本事。”提起这,单若泱的神情就变得有些苦恼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穷得眼珠子都绿了。”

死昏君可真能造的,还是将他的私库都充入国库才勉强支撑下来,就这都还没能将将士们被拖欠的军饷给补齐呢,哪里还有余力去干别的。

她这么一个从来没穷过的人,如今是天天做梦都在想着搞钱。

正烦恼着呢,薛宝钗和向维便一道儿进来了。

两人还挂着师徒名分,今儿也是赶了巧,刚好向维在带她。

“坐罢。”单若泱指了指底下的椅子,直接就切入正题,“宝钗如今学得怎么样了?”

这话薛宝钗自个儿不好答,向维这个师父便接了话。

“到底是皇商家的姑娘,打小耳濡目染也接触了不少门门道道,且人又实在聪慧,教什么也都一点就透……草民以为可以叫她自个儿接手尝试一下了,暂且叫那几个管事儿的在旁边看着些就好。”

单若泱点点头,笑道:“既是如此,你便先领了宫里的衣料去罢。”

薛宝钗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谢皇上!”

薛家虽还挂着个皇商的明儿,却打从她父亲去世后没多久就被人给顶替了,如今重新领了这项差事才算是又变回了名副其实的皇商薛家。

“不过朕还有特殊要求……作坊里头只招女工,姑且还得先留些位子。”

留位子也不是为了旁人,而是宫里的那些女人。

她们当中真正出身好的是极少一部分,绝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家里选上来的,还有一部分甚至是妓/子、歌姬舞姬戏子这些下九流行当里出来的。

这些女人一旦出了宫可没人会养着她们,除非立即又找了下家。

不过无论如何,按照她的估计应当还是会有不少人需要这份工作的,暂且留着瞧瞧也不耽误什么,她的初衷可不是将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逼上绝路堕落。

封建时代女子地位低下无外乎三个原因。

其一在于传统思想的扭曲压迫,用各种冠冕堂皇的伦理道德将人束缚。

这一点不是她如今能立即改变的,还需要长久的奋斗。

其一便是经济上的附庸——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予。①

不配拥有私产还不算,便连外出劳作换取报酬也常遭人歧视鄙夷,恨不得将女人拴死在家里老老实实做那传宗接代的工具,逆来顺受叫人掌控摆弄。

说到底,其实还是文人那一套思想束缚才导致这样的结果,真正有机会且看平民百姓是否乐意家中多几份劳动力。

其三自然也就是政治权利方面的缘故了,到底还是谁掌权谁说话就更大声些,关于这一点亦是任重而道远。

倘若哪天能够彻彻底底解决掉其中哪怕一条,相信这个世界上类似“婴儿塔”的残忍之事便也会大幅度减小。

女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没用的赔钱货。

第64章

“婴儿塔是什么?”听得她的感慨,年纪尚轻的薛宝钗顿时有些好奇。

王熙凤亦是同样神色茫然,倒是向维那表情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

估摸着也是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

单若泱看了他一眼,“你来说罢。”

“是。”向维不免有些挠头,硬着头皮说道:“自古以来夭折的婴孩都是不能进入祖坟安葬的,为了‘处理’这些婴孩的尸体,很多地方都修起了一种塔状建筑,没有门,只在塔身上开了一个很小的窗口,以便将婴孩丢进去。”

故此才有“婴儿塔”这一称呼。

“只是后来渐渐的却变了味儿,一些穷苦人家会将刚出生的女孩儿也丢进去……”

王熙凤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头的异常,登时脸色一沉,“那些女孩儿都是健康的?不曾夭折?”

“正是如此。”

薛宝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骤然惨白,“怎会这样?”

已然身为人母的王熙凤则感情更加复杂得多,悲愤的同时亦不免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女孩儿感到痛心怜惜。

她是喜爱儿子不假,先前心心念念都在想着要儿子,可女儿亦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实在无法想象,身为一个母亲怎会狠心至此,将活生生的一个女儿扔进那劳什子的婴儿塔静静等死。

至于说什么拗不过夫家?倘若谁敢动她的女儿,她都能豁出去跟他们拼命!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自己若真能打死不肯,总能有法子护住女儿。

听她这般说,向维就摇了摇头,“有些的确是趁着刚刚生产完的妇人昏睡时悄悄处理的,等人醒过来再想找也来不及了……婴儿塔、山上、水里,甚至直接摔死溺死,法子多了去了,上哪儿能抢得回来呢。”

“那就合该一把耗子药下去,将那一家子全都毒死下去陪葬!”王熙凤冷笑一声,粉面含煞端是狠辣本色尽显。

单若泱忽而接口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事实上很多时候作为亲娘是知情的,甚至不乏亲自动手处理了亲骨肉。”

这其实才是最怵目惊心最令人毛骨悚然的。

都说母爱是这个世上最无私最伟大的一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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