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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的人显然是恨透了吴攸,剩余的内容皆是痛骂,颜王念到?一半就没了兴趣。

“吴攸。”颜王略作回忆,“当年我攻入京都时,这?人应当就已经死了吧?否则我不会对他毫无印象。”

“……”顾长雪半阖着眼皮,懒得回头搭颜王的话。

但颜王说得确实没错。

吴攸早在夺嫡后期就已经病逝了——至少他的义子在为他打理后事时,是这?么对外宣告的。

按照剧本的时间线,先帝——也就是泰帝,在皇帝的宝座上坐到?了78岁。

老子总不死,底下的儿子们自然一个比一个焦急。

最?初还只是藏着掖着捅刀,泰元三十年年末,皇子们终于按捺不住,彻底图穷匕见?,一切见?不得的手段都被?直接放到?了明面上,夺嫡的序幕正式拉开。

这?是一场极为残酷,充斥着刺杀、毒害的争夺史。

皇子们四处拉拢人脉,拉不到?,就变着法子把这?一条人脉弄死。

吴攸作为曾经的危楼楼主,自然最?懂得如何“弄死人脉”。为大皇子效力时,吴攸动?手以各种方式铲除过不少大皇子的敌人。

廖府便在这?份名单之中。

但,或许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泰元三十四年,吴攸踩着夺嫡的尾声病逝,终究还是没能看到?大皇子登上皇位。

次年,颜王率军攻入京都,将自己的皇兄皇妹们屠杀殆尽。景帝侥幸上位,改年号为景元。

被?褥的一角被?某个小东西拱起?来,很?快就有一团毛绒绒理直气壮地挤进顾长雪的怀里,熨帖又?温暖。

顾长雪轻轻舒出一口气。

今年已经是景元三年。距离那?段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三年。

……怎么有的人三年了还没断气??

顾长雪猛地翻起?身,瞪视爪子不老实地来撩拨他头发的颜王:“你拿手念折子?”

颜王不紧不慢地丢开手上的奏折,冲他摊开手掌:“臣只是想?帮陛下弄干头发。”

方才还湿漉漉的长发变得干爽顺垂,柔顺的青丝从颜王干净宽大,纹路分明的手掌滑落。

“……”顾长雪绷着脸瞪着颜王。

颜王眼底划过极淡的笑意:“臣何等冤枉。”

你冤个大头鬼,顾长雪黑着脸:“你替别人弄干头发,都是一声不吭,直接上手?”

“臣从未替别人弄过头发。”颜王轻飘飘地道?,“也没人敢受臣的侍奉。”

颜王有意无意地偏过脸,露出轮廓清峻的下颌线:“更没人敢‘一声不吭,直接上手’拍臣的脸。”

所以说,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谁有立场指责谁?

先动?手的人理亏。顾长雪臭着脸躺回被?褥:“继续念。朕允你停下了?”

“但凭陛下吩咐。”颜王从善如流地往后撤,不久后,案牍后重新响起?念奏折的声音。

·

顾长雪以为,才跟颜王斗过气,再听这?人念书,一整晚都不会睡得着。

但事实是,他不仅睡着了,还睡得罕见?的沉。醒来时,已是上午。

顾长雪环视一周,没瞧见?某张气人的面孔,也不知颜王是何时离开的,营帐里只剩他和小灵猫。

这?猫睡相极差,上半截身体已经从床沿垂了下去。就这?都没醒,依旧睡得四肢朝天,毛肚皮一起?一伏。

顾长雪挪开眼神,刚准备掀开被?子起?身,动?作猛地凝固住。

他带着几分狐疑扭回头,将猫抱起?来,拨开蓬松柔软的颈毛。

原本挂着香油瓶的绳子不知何时被?换过了,颜色和质感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极了颜王的剑鞘布。

不远处的案牍上,一根泡过好几次水,已经不怎么结实的红绳被?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显然是某人先一步早起?后,发觉香料瓶的挂绳不牢,于是顺手用自己的剑鞘布捻了一根新的。

“……”顾长雪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最?终还是把睡得天昏地暗的猫搁回床上,走到?营帐口,撩开帘布。

笼罩了京都多日的雪竟变小了。

重一慢吞吞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玄银卫:“陛下。”

顾长雪扫了眼门神似的杵在重一背后的玄银卫,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懒得嘲讽:“颜王呢?”

昨晚睡得太沉了,他感觉身子骨里还泛着懒劲儿,让他忍不住想?靠着点?什么打哈欠。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吧,顾长雪耷拉着眼皮想?,反而越睡越困。

仔细想?想?,一觉能睡超过四个小时,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王爷一大早就走了。”重一回复得很?快,“他带了一队人离开营帐区,看方向应该是要?离开山重村。”

这?时候离开山重村是要?去哪?顾长雪想?了会,宣告放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方老呢?”

重一苦逼地摸了下眼角:“正在琢磨解蛊的办法,说什么有头绪了,快了。”

他本来还想?仔细询问一下情况,结果方老一研究起?来就有些走火入魔。

门锁着不见?人也就罢了,他扒在窗边想?问几句,方老直接一推窗户,从里面砸出一堆东西。

香炉、古籍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一只逃窜的白鼠,跟见?到?明日的希望一样从窗台猛蹬了出来,他目瞪口呆,猝不及防就被?这?只白鼠当做垫脚石,爪子划伤了下眼角。

过程有点?丢脸,重一不想?对景帝说,只道?:“现在还是不要?过去打搅为好。”

顾长雪多少也能猜到?方济之的状态,没打算和重一一样过去挨一次砸,只扫了眼还杵着跟座环形山似的玄银卫们:“进营帐吧。朕恰好有不少奏折想?听人念。”

苦力颜王走了,自然是抓他的下属代?劳。顾长雪没给玄银卫拒绝的机会,懒散地转身走回营帐。

主人不在,顾长雪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案牍后的坐榻。

营帐里的两个枕头都被?他搜刮了过来,垫在腰背后。醒来的小灵猫趴在他的膝盖上,摊成一张小团的猫饼,嗓子里滚着舒服的呼噜,享受着顾长雪替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

玄银卫们苦逼兮兮地一边念奏章,一边交换眼神:

【咱们三个人同时念,小皇帝能听出什么鬼东西来?】

【明摆着刻意为难吧。别想?了,只是念奏折而已,又?不是从身上剜掉一块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皇帝的为难和颜王一比,简直堪称无害,玄银卫们很?快就接受了眼下的境遇,专心致志地念起?奏折来。

顾长雪怠懒地撑着下巴,微垂的睫毛眨了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能是昨晚破天荒睡了个饱觉,今早一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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