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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收拾,第二顿依旧四个馒头半只肥鸡,和小鱼一起吃得发撑才放下筷子。

那时的他受了太多顿饿,只想活、想吃,想一身矫健跑遍大江南北,快活安乐到长命百岁。

屋内又飘来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祝神垂眼看着盘子里剩的糖糕,伸手掰了半块放进嘴里,不知嚼了多久,才含笑对贺兰破道:“近些年吃得少些,总归还能吃,暂时死不了。”

“暂时?”贺兰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无波无澜地问,“一天也是暂时,十年也是暂时。祝老板这次,又想含糊多久?”

他终归长大了,小时候便已很聪明,不好糊弄,如今更是十分难缠。

祝神低头弯了弯眼睛,半真半假地摇头抱怨起喜荣华的厨子:“怨不得我。家里厨子手艺差,做出的菜总叫人吃不起兴。”

“祝老板喜欢吃什么,我叫贺兰府的厨子做。”贺兰破说,“不会的,他都能学。”

祝神并未作答,只寻着花香看向窗外,阳光照得他的眼眸像块琥珀色的玻璃。

他问:“贺兰府的花园,一年四季都这么香?”

贺兰破没说话,身后侍奉的小厮察言观色,适时出来解释:“以前多种牡丹海棠,也有月季,也有芙蓉。自打小公子来了,池边也会插些柳枝桃枝的,慢慢便又移栽了桂树梨树,一年到头有花气草气,也多有木气了。”

贺兰破顺着祝神目光往外瞧了一眼:“你想去看看吗?”

祝神嘴上问:“小公子今日不忙?”实则已经慢慢起身。

下人们见了要来扶,贺兰破先伸手,祝神便握着他胳膊起来。

身边一应伺候的都低下了头,眼风如波涛般在彼此间翻滚传递,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头快左右转出重影。

——十六声河的祝老板身上可能还没有孩子,但是一定有手段!

——能把小公子都变成端茶送水递胳膊的妻管严!

走出大门的两人对流言一无所知。

贺兰破回头示意他们不必再跟,扶着祝神来到檐下,边走边说:“明日三十,我陪同接亲。今日府内府外有辛不归和疏桐打理。”

“唔。”祝神点点头,漫不经心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小归是个好孩子。”

贺兰破脚步一顿:“谁?”

“小归啊。”祝神知道贺兰破不喜欢别人管辛不归叫小辛,才特地改口,温温笑道,“小归年纪虽小,却做事周全,很让人省心。”

贺兰破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不知不觉握成拳,握得紧了,又缓缓松开。

没松开片刻,又握成了拳。

他依旧淡淡看着祝神,分明神情没有波动,可祝神不自觉眨了眨眼,莫名觉得此刻两个人之间的寂静带着几分冷意。

“……”他嘴角一僵,心道小鱼真是越大性子越叫他摸不透了。

不明就里间,祝神试图说点什么缓解一下。

“那小归现在……”

“祝老板,”话没说完,贺兰破将他打断,“知道水里都有什么吗?”

祝神愣了愣:“……水里?”

贺兰破缓缓挪开目光看向前方,侧脸的轮廓挺拔而冷硬。

祝神等了会儿,才听见他不咸不淡地说:“有小龟。”

“……?”

祝神试图理解。

但理解失败。

他难得疑惑地皱了皱眉。

贺兰破又开口。

“还有小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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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板 你就叫叫他吧

第20章 20

纵使祝神七窍心思,到了贺兰破面前却总是碰壁。

八岁时贺兰破尚且不会隐藏情绪,高兴就臭着脸哼一声,不高兴就一声不吭。如今大了,总算会多说几个字,然而喜怒亦不形于色,说的话也模棱两可,叫人捉摸不透。

许是心思越重,想得就越多;想得越多,主意就越多,面对越简单的话就越举棋不定。

祝神沉默走了一路,竟也没琢磨明白贺兰破究竟是恼他还是别的意思。

旁边贺兰破的脸却越来越沉。

——祝神宁可不说话,也不肯叫他一声小鱼。

不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气愈发浓郁,祝神喉间干涩,停下脚:“有些渴了。”

绿蜡斋离园子并不近,两个人慢走也走了小半个时辰,贺兰破这才意识到祝神是累着了,不禁回头,果见祝神呼吸不匀,微带倦色。

他当即忘了赌气,只僵硬地问道:“想喝什么?”

“白水就好。”祝神眼珠子一转,念及容珲不在,又添一句,“若是镇凉的更好。”

镇凉是不可能镇凉的。如今快要秋冬交替,最怕有个头疼脑热。祝神一年四季被底下人盯着,入口的吃食是第一小心。眼下容珲一不在,他就起了馋嘴心思,想讨凉水来喝。

贺兰破看在眼里,嘴中应下,走到园子口,打发人去取温水点心,又叮嘱水要热,再在热水里化些蜂蜜。

待回来,却见祝神往东南角去,越走越远了。

贺兰破心下一凉,顾不得许多,只喊道:“祝神!”

却是晚了。

祝神闻声正要转头,惊觉脚下剧痛。

低眼看,原是脚腕被不知何处伸来的藤蔓缠了两圈,纸条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锋利尖刺,不过片刻,已经戳破他的靴子,刺入皮肉,一眨眼,血水弥漫,晕透了整个脚踝。

红花沼泽的红花、贺兰府的绞藤还有须弥河岸的吊骨树,并称沾洲三大杀人妖株。

其中绞藤威力最小。

这本是贺兰明棋十四岁外出练兵时偶然所得。她念这东西邪性,便请家中红杖法师镇压保管,岂知后来被贺兰哀发现盗走,种在这后花园中,十一二岁时便抓些小猫小狗来喂,再大些,贺兰哀竟私自抓了七八岁的孩童丢进去。绞藤被喂出活性,识得贺兰氏的人的气息,除此之外,旁人一旦靠近,轻则受伤,重则尸骨无存,成为绞藤的盘中餐食。

渐渐地,贺兰哀以此为乐,平日无聊,便逼着府里下人走进东南角,看他们被绞藤折磨得血肉模糊,哀啼求饶,最后奄奄一息,方才作罢。

转眼间,祝神另一只脚也被缠上。

贺兰破飞步过去,拔出腰间匕首,三两下割断与根茎牵连的藤蔓,将祝神就近抱到池边八角亭坐下。

祝神穿的软靴锦袜几乎都从脚腕处被绞成两截,那两圈藤蔓残体还死死嵌在他脚腕中,尖刺再深半寸,可入腕骨。

贺兰破眉头紧皱,蹲在祝神身前,将他脚放在自己膝上,盯着伤处,下手时极其稳重,只小心脱了祝神鞋袜,凝眉片刻,伸手便要去解开藤条。甫一碰上,手指就被密布的小刺扎得鲜血直流。

祝神轻轻“嘶”了一声,无论贺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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