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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中毒了。”

“……唔。”祝双衣摸摸后颈脖子,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但又挑不出错来。他打量着贺兰破神色,又说:“我还杀了同村的廖二。”

贺兰破又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认为自己在第一次听到祝双衣杀人时已经表示了惊讶,所以第二次听到后可以免去这样的环节。

于是他拿起最后一颗荔枝说:“哦。”

剥完荔枝,贺兰破洗了手,把小盏端到祝双衣跟前:“尝尝。”

祝双衣一边木讷地接过,一边让思绪神游天外。

他想问问贺兰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杀他们”,吃完一口荔枝后他说:“好甜啊。”

然后他脑子里的问题从“为什么不问我”变成了“为什么这么甜”。

临近傍晚,马车一路未歇,终于抵达镇上。

还好夏日天长,他们动身又早,祝双衣不用因为迟到遭受小鱼的不满。

快下车时,贺兰破从桌下拿出一套干净的新衣:“今早去雇车时在成衣店买的,马车不算干净,换早了容易脏。你现在将就换上。”

祝双衣一夜到现在还穿着那位花衣公子的衣裳,广袖长尾的,虽不方便,到底还占个香字。在轮船上滚了一圈,又去海里泡一趟,便好处全无了。贺兰破的衣裳给得正是时候。

祝双衣笑道:“谢了啊。”

说罢便拿去榻上窸窸窣窣换了起来。

他是细高的个子,腰也是窄窄的一把,近些日子因为小鱼的病情四处奔波,消瘦不少,人却在悄悄长高,因此更难买到腰身合适的衣裳。

贺兰破去成衣店里特地叫掌柜改了尺寸,祝双衣这会子换完,低头左右看看,笑道:“怎么会有这么适合我的尺码?你改过的?”

贺兰破凝视他片刻,解释道:“我哥哥……和你一样,总比同等身量的人瘦些,腰身也要另做尺码。”

“你很在乎你哥哥嘛。”祝双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腔,“连他衣服尺码也知道。”

贺兰破唇角微微上扬:“他对我很好。”

“连你都能说很好的人,那一定是非常好了。”祝双衣似乎对这个哥哥有了一点兴趣,“他现在在哪儿?”

贺兰破望着他,良久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祝双衣凑到他面前,“你哥哥失踪了?”

祝双衣在这时想起贺兰破也是最近才出现在这个地方,自己和小鱼搬来这里月余,从没见过这个人,并且他周身的用度与气态也与这个边陲小镇十分格格不入,是很引人注意的。如果早就在这儿,自己不会没发现过。

“你是来这儿找你哥哥?”祝双衣恍然大悟,“他在这儿?找到了吗?”

贺兰破的眼神在这一刹变得些许复杂,像一向安稳平和的湖面在不经意间泛起了波澜,可那波澜实在短暂,祝双衣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消失不见。

“在找。”贺兰破说,“快找到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祝双衣想不出宽慰的话,曲意逢迎的场面话他倒会很多,可他并不想拿来用在贺兰破身上,因此他的表达就显得贫瘠而笨拙了。

下车前他欲言又止,回头问道:“你很想他吧?”

贺兰破的目光还是那样,平静如水,可面对祝双衣时总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湖水也分春夏秋冬,而贺兰破望向他的视线,始终与别人不同。

他的湖水不曾见过寒冬。

贺兰破笑了笑:“小鱼,他很想你。”

第48章 48

祝双衣租的宝马目前困在了图城,走前交付给马铺的押金也就泡了汤。

贺兰破留给他那几锭碎金子到头来还是没有一分花在刀刃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祝双衣走在村里的土路上,顺脚把前头石子往远处一踢,抬眼瞧见小鱼蹲在自家院子前那堵矮土墙下头,正埋头跟醉雕玩。

他放轻步子,悄悄走到小鱼背后,弯下腰,一把伸手卡住小鱼两个咯吱窝抱到自己怀里,顺道一屁股坐进旁边的摇椅:“猜猜谁回来了!”

小鱼猝不及防,被抱得双脚离地时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在祝双衣手里摇头摆尾地挣扎,现下坐在祝双衣腿上,一听见声儿,知道是祝双衣,便不动了,只一个劲儿别开脑袋不说话。

祝双衣瞧他拿个后脑勺对着自己,就晓得这孩子还在生气,便偏头往小鱼脸上“叭”地亲一口:“是哥哥!”

“祝双衣你烦死了!”小鱼拽了袖子往自己脸上擦,“全是口水!”

“哪有啊!”祝双衣跟他理论,“我拿嘴亲的,又不是舌头!”

“就是有!”

“我都快渴死了,还分你口水!”祝双衣也跟他嚷嚷,“你想得美!”

“祝双衣你烦死了!烦死了!”小鱼在他腿上扭来扭去,看似要挣脱祝双衣的双臂,实则扭了半天一点儿没下去。

小别扭怪!

祝双衣在心里嘀咕,手上把小鱼抱正,好声好气地哄:“好啦好啦,让我看看你这两天吃胖没有。”

小鱼被搂着后背,在祝双衣大腿上和人两相对坐,祝双衣捧着他脑袋左看右看看,得出结论:“瘦了。”

小鱼哼了一声。

祝双衣问:“是不是没有去奶奶家吃饭?”

小鱼说:“我自己会做!”

“就你个矮桩子,还没灶台高呢,你做什么?”祝双衣嬉皮笑脸地问,“你舍身做柴火?”

“你……”

小鱼急得脸都白了,两眼一瞪,胸口起伏着。祝双衣好汉不吃眼前亏,立时歪着脑袋去逗地上的醉雕:“让我看看醉雕是瘦了还是胖——你在啃什么!”

他把小鱼放到地上,拎起醉雕后颈脖子,夺走它嘴里撕咬的破布,拿到眼前一看,是贺兰破送他的香囊。

“好好一个香囊,全被你咬成碎布片子了。”祝双衣摊着手,拇指拨了拨掌心那堆瞧不出原本模样的布块,眼色微沉,看向醉雕,“你去哪儿翻出来的?”

醉雕冲他哈气。

祝双衣放下它,又转去看小鱼。

小鱼耸耸肩。他从房里出来看见醉雕那会儿这东西就已是满地破布的样儿,分辨不出是香囊还是臭囊了。

想来也是,放香囊那柜子小鱼够不到,只可能是醉雕爬上去扯出来的。

祝双衣叹了口气,把一堆指腹大小的碎布拢起来,揣进怀里。

这是唯一一个贺兰公子送的东西。他想。

这时祝双衣摸到贺兰破偷偷藏在他衣服里的钱袋,他隔着袋子掂量,约莫有个十几两的分量,这是贺兰破付完银票后所有的钱。

所幸贺兰破还盘了一间不小的酒楼,说不上像喜荣华那样日进斗金,但至少吃穿不愁。

入夜,祝双衣将小鱼哄睡,独自走进那片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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