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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献上来了,就没有私下截留的道理,这是对君上的不恭敬。
但看秦王玩笑般的口吻,显然他是不介意的。
秦鱼却是要解释的,他窝在秦王给他的软裘里道:“这是我阿母从后来各乡里新收上来的羊毛里仔细挑出来的,收上来那么多羊毛,只挑出来了这么三尺羊绒,全都给我做衬里了,我大母和阿母都没的穿呢。之前梳洗出来的羊绒,的确是都献给大王了。”
秦王笑道:“无妨。蒙骜不是带回来近万只长毛羊吗?都在你的栎阳,寡人可是一只都没要你的,等到明年四五月,梳洗出更多的羊绒,你跟你大母阿母,就可以多留下一些,留着做冬衣穿了。”
秦鱼笑笑,并没有感激涕零,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多谢大王。”
果然,秦王笑的更和煦了一些,兀自看自己的简帛,时不时的跟秦鱼搭一下话头,权作路上消磨时间。
雍城是一座河水环绕的城市,此时的雍城,刚下过一场雪,白雪覆盖了地面,除了新扫出来的道路,其他是路还是河,都被白雪覆盖住,已经分不清了。
秦王先把秦鱼摇醒,让他醒醒神。
秦鱼揉揉酸涩的眼睛,半坐起身,嘟囔:“到雍都了吗?”
秦王:“已经进了雍都的门了,不过,要进大郑宫还要等一会,你先醒醒神,喝口水,等会下车的时候,别再闪了风,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秦鱼哀叹:“是我给大王添麻烦了。”这一路,秦王出奇的温柔好说话,不仅让他睡在轺车中,还照顾他吃饭喝水,要不是知道这是秦王,秦鱼都以为是他大父再生了。
秦王笑道:“你是寡人的肱骨之臣,何言麻烦?”
又来了,又来了,简直没完没了了。
自从从煤室回来之后,举凡说话秦王就对他肉麻的不得了,秦鱼猜应该是煤室和织室让秦王对他自发生成了一种厚厚的滤镜,也不知道这层滤镜什么时候才会消散掉。
等到了雍城王宫大郑宫前,所有前来参加祭祀的宗室和官员们都已经站在雪地里等着了。
众人只见秦王先下了轺车,他们刚要躬身高呼:“大王万年”的时候,就见他们的大王转身,从秦王专用的轺车上,抱下一个团子球出来?
众人脸上不约而同的缓缓露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谁?
这裹的也太严实了吧?
还有,你是怎么去了大王的车架,还让他亲自抱你下车的?!
第90章 祭祀
面对众人打量的灼灼目光,秦鱼站直了身体,看就看吧。
后退?
后退是绝对不可能后退的。
此时此刻,秦鱼若是后退一步,平白就会矮人一等,更会示弱与人。
面对老秦人,你能示弱吗?秦人会因为你示弱就不会打你了吗?
不,他们只会觉着你好欺负。
秦鱼自己或许多想了,不管这些老秦人对秦鱼感官里有多么的复杂,但他们见秦鱼小小团儿站在秦王身边不卑不亢毫无惧色的面对他们的逼视和威亚,无不暗赞一声:
好胆魄!
哦,这个也是姓嬴的,那就是了,我嬴姓子孙,就是这么彪,小孩子就没有怕人的。
不得不说,秦鱼这一亮相,至少在嬴姓宗室这边,获得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的。
至于其他外戚,秦王牵着秦鱼路过某一个雄伟大汉的时候,面对着他嗜人的目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怕是没用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看这人所站的位置和他只比秦王低一些的穿戴,秦鱼大体能猜测出,可能这个虽然看着上了年纪,但凶悍程度并不弱年轻将领的大汉,就是穰侯了。
国家祭祀,怎能缺了丞相呢?
秦鱼在收拾包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此行,一定会见到穰侯的准备了。
大郑宫建成已经四百多年了,有近百年的时间,这里都是秦国的都城,即便后来经历二次迁都,但这里的政治意义,不减反增。
一直到秦王嬴政即位、加冠的时候,礼仪祭祀流程,都是在雍都举行的。
秦国历代君主都会对大郑宫进行不同程度的整修,因此,雍都的大郑宫虽然不常住,但看起来并不老旧,相反,常修常新,眼前的大郑宫,磅礴大气的沉稳厚重中透露着精美与新意。
比如,议事的大殿中,已经摆上栎阳工室出品的碳炉子,秦鱼还从一个青铜鼎炉旁边看到了一组黑瓷,有的带着盖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有的跟鼎炉一样,冒着袅袅白烟,秦鱼猜测,这里面,燃烧的应该就是香料了。
秦王身后的壁炉中,里面燃烧的是焦炭,壁炉两侧的架子上分别摆着两把剑,右边的
那一把是常见的青铜剑,左侧的那一把,秦鱼可是太熟悉了,正是栎阳右工室出品的制式精钢剑。
还有,大殿中点燃火把用来照明的地方,只有寥寥几根点燃起来了,但大殿并不昏暗,因为在大殿墙根摆放了一溜的木架子,架子上是一个个四四方方一看就很奢侈的透明罩子,罩子里面燃烧着比夜明珠还要明亮的火焰。
这是煤油灯和玻璃罩。
秦王人虽然在栎阳,但雍都这边,早就已经按照他的意愿摆设布置好了。
台阶之上是王座,秦鱼在台阶之下停下脚步。
秦王松开他的手,给他脱下裘帽,解下他捂住半张脸的围巾,将他的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再给他正正小冠,才步上台阶,站定,面对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众臣。
有郎官高呼:“议!”
众大臣:“参见我王。”
秦王:“众位爱卿免礼。”
“天寒地冻,众位爱卿辛苦了。”
范雎:“面见我王,何言辛苦。”
“马屁精!”
范雎微笑:“穰侯何出此言?”
穰侯:“可惜,再是你如何谄媚王上,王上如今已心有所属,心里恐怕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噗咳咳咳......”冷不防的,秦鱼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什么叫做心有所属?什么叫做心里没有你的位置了,老天爷,这话是能这么说的吗?难道他现在不是站在秦国的朝堂上,而是站在哪个狗血修罗场吗?
满殿的宗室大臣们都去看因为呛咳而小脸微红的秦鱼。
穰侯:“栎阳令可要小心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乃是吃奶小儿行为,大殿之上,容不得小儿嗷嗷待哺。”
巧了,秦鱼就站在穰侯身边,他还不到穰侯的腰高,此时穰侯视线下撇,居高临下俯视他,那铺面而来的压迫感,没点子心理承受能力的人,还真抗不住。
秦鱼轻咳一声,对范雎微微一笑,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摇头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秦鱼对穰侯微微一礼,叹道:“丞相,大王对贤才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