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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

她们就说到了过年。

还有不到二十天，又要过年了。

今年田娇生孩子，冷霄伺候月子，本就都请了不少的假。被破四旧影响，今年的‘过年’被上面给取消了。田娇和冷霄就更难请假。

今年，上边提倡大家过“革命化”春节，移风易俗过春节，大年三十不歇脚，干到腊月二十九，吃完饺子初一早晨就动手。这一次，人民群众被发动起来了，不准放鞭炮 、不准烧香拜佛、不准滚龙舞狮。①

田娇和冷霄都是干部，自然要起带头作用。她们这个年，就只能继续奋战在工作岗位。

冷志国他们对此也习惯了。

忙点好。田娇她们没空安排过年的事，帮她们给裴家、田家送年货的事，就由冷利代劳了。

冷利腿伤耽误了上学。他不是天才，等他复健痊愈，就得从一年级开始读。读了几年，冷利还是小学生，假期就超级多。

冷利一个人出去田娇不担心，但她想冷利把冷建军也抱回去给大家看看。田娇就让冷利趁冷峻有空的时候，和他一起走。

冷峻对此没有意见。如果不是冷利自诩长大了，非要过来帮忙，帮冷霄给田娇家那边送年货的活，本就是冷峻每年干的事情。

事情商量好，田娇就把她给裴姥姥、裴姥爷准备的棉衣棉裤还有棉鞋，都都拿到了冷家，让冷利他们替她送回去。

老人家年纪大，出门容易受伤，也容易缓不过来。之前冷建军满月酒，她们就没过来。

田娇想裴姥姥，也不敢让她来回折腾。

上辈子这俩老人六二年年末就一起走了。

今生，有田娇的提醒，裴慧一直注意着，没让老太太摔跤。她们就成功的，熬过了上辈子的死期。多活了好几年。

冬天气温低，路还滑，是上了岁数的人容易摔跤，也受不住冷，是去世的高峰期。熬过去了，再坚到春暖花开，这两位老人，就最少还能再多活一年。

等到春天就好了。

虽然这两年，两位老人的身体，已经明显大不如前，但田娇还是希望她们能长命百岁。

但生老病死，哪是普通人能左右的？田娇通过她的努力，让裴姥爷他们多活了几年，已经算是厉害。再多，她也做不到。

毕竟，这两位老人是真的上了年纪。

在冷利他们出发去看裴姥姥她们的时候，一切都还挺好的。两个老人，看着被抱出来的冷建军，超级的高兴。

她们稀罕的把冷建军抱在怀里，直夸她长的好。同时，塞给她一个大红包。

冷建军发挥她爱笑的天性，把大家都哄的欢声笑语不断。当时，裴姥姥舍不得孩子，还留冷利他们，在裴慧家住了一晚上。

冷利见冷建军没有吵着回家，也没有找爸爸妈妈，就听话的在这边住了两天。两天后，冷利才抱着冷建军，带着一堆红包回军区。

那时候，一切都挺好的。

田娇听说冷建军把裴姥爷哄的多吃了半碗饭，还奖励小丫头多吃了半碗鸡蛋羹。

结果，年二十九那天，裴姥爷就出事了。

毫无征兆的，裴姥爷在睡梦中走了。裴姥姥早上睡醒，发现平时都会早起锻炼的老伴还没起来，就很纳闷。

这人平时都比她起的早，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以为裴姥爷是生病了，想把人推醒。

一边推，她还一边问：“你哪里不舒服？用不用让老大给你找个大夫？”

已经去世的裴姥爷自然没有回答。

裴姥姥一个人说了半天，裴姥爷都没个反应，她才觉得不对劲。更让她惊慌的是，裴姥爷的手指太僵硬了。

这很不像平时的裴姥爷。平时听到她这么唠叨，裴姥爷睡的再死，也会给个反应。可今天没有，什么都没有。

想到她们的年纪，裴姥姥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着，她颤巍巍的伸手食指，去探裴姥爷的鼻息。

结果自然是她什么都没探到。

没有鼻息，叫不醒，身体还已经有些僵硬，裴姥姥再傻也意识到裴姥爷去世了。

意识到裴姥爷已经死了的那一刻。裴姥姥没有哭。她只是一瞬间就沉默了。

她的手依旧在抖。但她感觉不到了。

她茫然的坐在床上，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不再是一片空白，裴姥姥才沉默的给裴姥爷盖好被子，颤巍巍的下床。

她没出去吃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睁眼就去蹲厕所。她摸出一把钥匙，开始用不太好使的眼睛，费劲的翻箱倒柜。

裴大舅早上起来，没看见老爸在院子里散步。他去收拾厕所，又发现那里干干净净，没有被用过，他就很疑惑。

这是怎么了？

大过年的，难道老人家被昨晚上的零星的鞭炮声，吵得没有睡好吗？

正在裴大舅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左右邻居家说说时，他听到了从裴姥姥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听见动静，发现里边的人醒了，裴大舅开始喊人。

“爸，妈，饭做好了。”

喊完一遍，屋里的人没有回答，裴大舅又加大音量喊了一次：“爸，妈，吃饭啦！”

屋子里的人，依旧没搭理裴大舅。裴大舅纳闷，就更大声的问：“爸妈，你们咋地了？”

这回，屋子里传出了什么东西摔倒的哐当声，裴大舅发现事情不对劲，赶紧撞开了门。

撞开门，看见摔倒在地上的裴姥姥，裴大舅差点吓死。他跑到裴姥姥身边，紧张的问她：“妈，你有没有事？”

裴姥姥还沉浸在她的思绪里，没听到裴大舅的话。直到她挣扎着没站起来，裴大舅帮忙把她扶了起来，又大声的问了她好几遍，她怎么了？裴姥姥才如梦初醒。

“啊，是裴胜啊。”

看见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子女，裴姥姥轻声说：“我没事，我好好的呢。就是你爸走了。我想给他穿衣裳。”

裴姥姥这轻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散的一句话，却像是惊雷一样，瞬间在裴家人的耳边炸响。

大家都头晕目眩，有些反应不过来。

谁死了？！

谁给谁穿衣服？！

大家惊慌失措的，看着精神不对劲的裴姥姥，又看看躺在床上，始终一动不动的裴姥爷。憋不住的想哭。

看着地上的两套寿衣，裴大舅更是心慌的，赶紧把裴姥姥抱到了床上。

之后，不等裴姥姥开口，裴大舅就开始指挥。

“周燕子你带老四媳妇她们去厨房烧水，老四咱们几个留下来给爸洗澡，换衣服。老大，你把孩子都领回屋，别让她们出来添乱。等安顿好孩子，你把……算了，你不知道在哪，老三你去，把白布挂门口。免得谁不知道过来，冲撞了。然后你领大家把灵堂布置上，再把棺材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