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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三个小时回不来。”
“……”
老太太精神还真好。
“那你……没吃晚饭?”
林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穿着倒是很精神,一身黑色休闲套装、休闲鞋,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
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沈郁语气平平:“没,她走的时候给我留好了饭菜……但我现在进不去。”
林循抬手看看腕表。
已经快七点了。
刚才或许是被气饱了,现在冷静下来,她也觉得有点饿。
林循其实很不习惯在家里招待客人。
但吃了老太太这么多顿饭,帮她照顾一下外孙,也是应该的。
又是老同学。
林循于是淡声邀请:“那去我家吃点?呃……不过只有泡面。”
说不定,以这位大少爷的挑剔程度,或许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吃这些。
没想到沈郁并没拒绝。
浓密的睫毛轻眨,略淡的瞳孔没任何光彩,偏了偏头:“方便么?”
林循认真想了想。
她家里唯一不方便招待客人的,只有客厅地毯上扔着的几件没拆封的内衣裤。
但鉴于沈郁眼睛看不见,连这点不方便也消失殆尽。
“嗯,没什么不方便的,上来吧。”
她说完,率先拎着东西往上走。
走了几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实在是沈郁平时的言行举止太过正常,总让她忘记他是个残疾人。
林循回头看去。
他对这栋楼一楼以上的地方大概并不熟悉,此刻显然没有平时那般从容。
一只手揣着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谨慎又缓慢地在身侧挥了挥,摸到楼梯扶手的刹那,指尖稍离,眉头不愉快地往下压,唇线也抿得直。
林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楼梯扶手。
老旧的铁质栏杆上覆盖着满满一层灰。
几十年的老小区,物业压根不存在,楼梯扶手向来没人擦,日积月累下,那灰尘起码有半公分厚。
更别说有几处还有明显的锈迹和尖锐裸露的螺丝头,划破皮肤甚至会得破伤风。
林循想了会儿,晃了晃手上拎着的购物袋。
塑料袋发出细窣的摩擦声。
“要不你帮我拎这个?我正好空出一只手扶你。”
她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施舍和同情意味,只是最简单直白的分工合作。
沈郁没说话,半晌后抿着唇松开扶着栏杆的左手,伸到她面前。
这便是同意她的安排了。
林循把塑料袋的两个提耳合拢在一起,挂在他手掌上,提醒道:“有点重啊。”
沈郁却像是没听到般,收拢五指,干脆利落把袋子拎过来。
林循这才意识到她的提醒很多余,沉甸甸的日用品到他手里,简直像个轻飘飘的空袋子。
她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随即往下走了两步,转身站到他斜后方。
然后轻轻抬手,很不熟练地扶在他右手小臂的位置。
手指接触的地方,体温比她指尖要高。
隔着微微卷起的袖口,林循能直观地感受到男性紧实而热烫的肌肉线条。
看来这几年没少锻炼身体。
……还挺身残志坚的。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叶和草木气息,清新又好闻。
林循记得上学那会儿,沈郁身上的味道就很清新干净,穿着发型也讲究得体。
和一到夏天就满身酸臭汗味的男生们截然不同。
毕竟是程孟口中打个球都要换三套球衣的、骚得没边的大少爷。
没工夫回忆太多,林循手指稍稍施力引导着他。
“你先抬脚,小心台阶……”
沈郁闻言没吭声,唇角僵直。
他双眸垂着,尽管毫无作用,也似乎倔强地想要“看”清楚眼前未知的台阶。
林循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也跟着绷紧。
她阂上嘴唇,没再催促。
好一会儿后,沈郁抬起左脚。
动作很犹豫,试探又警惕,完全不似寻常在家时的行云流水。
总算成功走了两步后,鞋尖不慎磕到上层台阶,重心一个不稳,身子被带着往前倾。
林循眉心一跳,“哎”了一声,双手并用揽住他胳膊。
可惜她的体重实在太轻,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直直往前倾,猛地磕在了台阶上。
“……”
林循在后面,摔下去的时候正好拿沈郁当了垫子,所以虽然声势浩大,却反而没有摔疼。
几秒后,她敏捷地站起来,拍了拍满手的灰尘,看了眼正翻转身子坐在楼梯上的沈郁。
他摔得更狠,几乎是脸朝地。
眼睫眉梢都沾了灰,那张漂亮的脸上也蹭满了尘土。
很狼狈。
气氛突然就有些凝滞。
林循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沈郁也没说话。
从头至尾,他都没什么表情。
甚至眉毛都没皱一下。
但林循莫名就能察觉出,他心情还蛮差的。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深刻地意识到视力的至关重要——沈郁当初和现在给她的印象,都聪明、倔强,什么事都能尽力学会、做好。
总让她渐渐淡忘视障人士的艰难。
他们感知外界的方式,只能靠双手额头去碰,靠盲杖去触。一离开熟悉的地方,便如鱼失水、寸步难行了。
常人目之所及几十公里,在他们那儿,被压缩到几十公分。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如同一个硕大漆黑的迷宫,未知、神秘、令人恐惧。
林循不太敢想。
倘若哪天这厄运落在她头上,她会不会疯。
许久的安静后,沈郁率先打破沉默,抬起头偏向她的方向,问道:“……摔哪儿了?”
林循意识到他是在问她,摇摇头:“我没摔到,你呢?”
沈郁闻言轻轻摁了摁右手虎口痛感传来的地方,果不其然,触到了些许温热滑腻的液体。
他摇头:“我也没。”
“那就好。”
林循顿了会儿,深呼吸了下,又去扶他:“要不……你先熟悉一下台阶高度?我们慢慢来。”
沈郁却不愿再尝试。
他伸了伸长腿,诚恳道:“算了,你扶不动我的。”
“三楼,对我来说有点远。”
“……”
林循没法反驳。
说实话,她的确没什么信心,也没经验。
强行充英雄,万一把人摔坏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姜奶奶交代。
可亲耳听到沈少爷这样直白坦诚地承认“三楼对我来说有点远”,她又觉得恍惚。
他确实变了很多。
十年时间,似乎让他接受了某个事实。
这世界上许多对于寻常人说轻松肆意的事,对他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林循想到这,没再劝,松开手。
沈郁垂着眼,感受到微凉的手指慢慢松开他臂弯。
温度撤离的霎那,像是无声的回应。
他下意识舔舔干燥嘴唇,添了句:“我今天出来得急,没带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