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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一笑。

一段路总有尽头的时候,很快,自行车推到了大路上。段枞要往北走,温橙往南。

就好像小时候来家里过年的小朋友齐聚一堂,聚在一起的时候越欢乐,分开的时候越难受。

温橙骑上自行车,和段枞说了再见。

“要我送你回家吗?”

温橙怔了下,没有想到岑梨的生日,她竟然是收到礼物最多的幸运儿。

“好。”

温橙把围巾拉得更下,挡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回家的路要走十分钟。段枞走在前面。温橙推车稍后,她和他还是没什么太多的共同语言,都没怎么讲话,但是很奇怪的是这种氛围却很好,她被围巾挡住的嘴角没有下来过。

到拐弯处,段枞睨见距离温橙脚边一米处的雪碧易拉罐,弯腰捞起扔进垃圾桶。温橙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到空荡的垃圾桶反弹落底,是一种空旷的回音。快乐的时间短暂,温橙没感觉到时间流逝,自行车推到了家门口,矮篱花圃的葡萄风信子摇摇曳曳,她依依不舍道:“我到了。”

“行,”段枞收回一直在看的手机,利落干脆:“进去吧。”

温橙点点头把自行车推到铁门外,拿钥匙开门进去,再转身,段枞在走下坡路。月光摇曳的风信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长腿迈开,乌黑短发渐变清辉的月。

温橙把围巾扒拉下来,悄悄跟上他的身影,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照片,差不多是到九尾巷拐弯的地界,手机打开相机模式,屏幕里却没出现那道身影。温橙皱眉放下手机,平坦的柏油马路,只剩下一道汽车离去的影子。

他上车了,就在她拿出手机的这几十秒。

温橙扭扭手腕放下手机,一颗雪穗子落到肩头,飘天的大雪落了下来,温橙盯着黑色汽车驶离,眼眶里飘曳进细碎的雪光。她当然知道,段枞送她回家只是出于礼貌,在他的世界观里,深夜送女生回家,和在雪仗时保护女生都是最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场雪下之前的那十分钟,他也的确是和她并肩,一起走在九尾巷的路上,以及那颗没砸到温橙脸上的雪球,也的确是砸在了他身上。

温橙伸出手捞起雪花,目光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又停留良久。脑袋里混杂数不清的思绪,有初雪那天她不小心把雪球扔到他身上,他轻睇着她说还没有人砸过他,也有他替她挡下那颗雪球时黑色卫衣融化的水,还有他教她扔雪球时说话气息散漫的温热,这些瞬间温橙无法保存实体,只能一遍遍回忆,甜涩交织。明明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回忆起来就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起身时雪未停,她抖落黄色棉袄上的雪粒,用力踩踩薄雪,把酸涩的情绪踩走。

转眼到除夕夜这天,举国欢庆的团圆节日,两层小别墅只有温橙和胡步青两人。天气冷得零度以下,胡步青腿疼,前些天眼睛也不舒服,温橙便让她歇着,自己做了几个菜应付。胡步青坐在沙发上看着温橙独自炒菜的背影,想到几年前家和万事兴的盛景,对比起来眼睛便有点苦酸。

温橙厨艺不精,做了辣椒炒肉,干锅花菜,鲫鱼汤和腊肉上桌,吃饭的时候胡步青一直在咳嗽,她心脏一下子悬起来:“奶奶,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今天过节,去什么医院,”胡步青把眼泪逼回去,嗓子哑得很:“橙子吃菜,新年快乐。”

温橙拿手去探胡步青的额头,惊人的烫,她二话不说拉着胡步青去医院。医生说要吊水,温橙办完所有手续,陪着胡步青坐在穿堂风经过的走廊吊水。

十二点的时候,外边窜起数不清的绚烂烟花,霎时间淹没整座深海市。胡步青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医院里好像天然隔绝新年的钟声,温橙只觉得疲倦和难受。掏出手机,岑梨祝福的信息发过来,温橙回复完,戳进段枞的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还是觉得突兀,退了出去,点开空间,梁池更新了几张照片。

温橙指尖划过去,却一眼看到最后一张段枞的侧影。是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男生面对强烈的阳光勾唇浅笑。

底下最新的评论是岑梨:【什么时候回国?】

原来他在国外过年啊。国外是有时差的吧。

温橙放弃和段枞说新年快乐的愿望,把外套脱下来给胡步青盖上,外头的烟花还没停,却落不进她的眼。

正月初七,深海附中开学,高二下学期就这么来了。

*

开学第一天是大雪天气,温橙没骑车,坐公交车到校门口。周仄和岑梨恰好下车,又碰上梁池,四人寒暄寒假过得怎么样,聊到一半岑梨看见温橙的黑眼圈,手指碰了碰:“橙子你怎么弄成这样?熬夜了吗。”

老人身体弱,这个寒假温橙都耗在胡步青身上,昨晚凌晨三点才睡着。

“很明显吗?”温橙摸了摸眼圈。

“明显,”梁池嘴欠,“比我上次去非洲玩晒黑三个度更明显。”

岑梨一把推开梁池:“橙子明天就能恢复,你这黑皮肤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恢复。”

梁池气笑,反推了把岑梨:“滚啊老子也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好吧。”

男生力气大,岑梨本来和温橙牵着手,梁池这一推,岑梨甩出点距离,周仄眼疾手快伸手把岑梨攒在怀里固定住,警告性地扫眼梁池:“过了啊。”

岑梨闹了个脸红,推开周仄:“你够了啊,我和梁池就正常打闹,你瞎掺和什么。”

梁池看戏:“就是啊,我和岑梨虽然不是和你一样的青梅竹马,但那也是好朋友好吧。”

周仄臭着脸走了。

岑梨一脸懵,这人是怎么了?她以前和他的相处模式不一直就这样嬉笑打闹吗?干嘛甩脸色给她啊。

梁池也懵:“怎么了,过完一个寒假周仄脾气这么大了?”

“不知道,别管他,疯狗一条。”岑梨无所谓道。

温橙旁观者清,好像能看出什么来,但要她具体说,也说不上来,遂摇摇头没说话了。去教室的路上四人变成了三人,进去教学楼,段枞拎书包从西侧来,梁池上前勾住肩膀:“你走艺术班那边来的?被哪个女生勾住魂了。”

段枞笑骂了句,“你怎么不更离谱点,说我被你勾魂了啊。”

梁池和岑梨笑得弯不起腰。

这么久终于见到段枞,温橙很重地眨了下眼,整个人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到教室,新的座位表贴在黑板,温橙和段枞的名字在一起。教室里早就议论纷纷。

温橙和岑梨进教室,有一个披发女生坐前排,很明艳的长相:“温橙你和段枞坐同桌,是你主动和钟老师讲的吗?”

“不是啊。”温橙如实道。她没有和钟老师讲过的,她哪有这胆子呀。

“你哄谁啊,”女生切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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