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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也会黏在他身边。

他就说，除了很小的时候，他很久没看到过这么粘人的弟弟了。

他本想着，不着急，至少也要让瞿棠见见父母吧，哪怕就一面也好。

最需要的是时间，最缺少的也是时间。

后来他也想开了，或许这就是命。

早已死去的人，能够见弟弟一面，就已经是常人无法得到的幸事了，又怎么能祈求太多？

说不定见多了他们这些死人，还会伤害到弟弟的身体呢。

心中有了决策，哥哥心里暗沉，嘴上仍没个正经，道：“当然是很重要的事，关乎你以后能不能吃口热饭呢。”

“行了行了，别撒娇了，否则我真的会留下来的。”哥哥摇头摆脑道，“时间不早了，走了，你和陆初霁……出门逛逛吧。”

他也不催陆初霁离开了。

如果真的出了事，有个人能够陪在瞿棠身边，也好。

瞿棠似有所感，蓦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哥哥，嘴巴动了几下。

他想问哥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但有游戏规则束缚着，他根本无法问出口，只得在原地发呆。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一把将陆初霁扯了过来。

以他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扯得动陆初霁，但当瞿棠的手碰到陆初霁的那一瞬，陆初霁便自觉卸掉身上力气，任由瞿棠拽到身边。

看到这一幕，哥哥眉心一跳。

竟该死的……乖觉。

果然，和瞿棠这个恋爱脑待久了，自己也会被传染。

陆初霁长得人高马大，就算吃了脸长得嫩的好处，但周身气场，又哪里能和乖觉挨上边。

哥哥在心底狠狠的唾弃了下自己，说道：“是让你们出去逛逛，不是让你们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快松开。”

瞿棠摇摇头，点了点陆初霁，又点了点哥哥，最后手指指向自己：“是吗？”

哥哥哪儿注意到这么多。

在他的视角，看到的是弟弟拉着陆初霁不放，甚至还“亲昵”的靠了上去，手指指向他请求他的同意。

他心里苦的很，又不是不同意，但好歹要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嘛。

哥哥大手一挥：“不行。”

瞿棠：？

瞿棠实在想不到，话题是怎么聊到不行的，他头顶充斥着问号。

瞿棠的神情太过于怪异，看向哥哥的视线也变得奇怪起来。

这下，哥哥听懂了瞿棠的意思。

在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果然，到了这种时候，弟弟还在关心他，哥哥热泪盈眶，看着瞿棠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思绪一收，问道：“嗯？你不是在问我，能不能和陆初霁开始成年人的话题吗？”

瞿棠：“……”

瞿棠道：“怎么可能！”

“也对。”哥哥一拍脑袋，道，“我就说，就算陆初霁再黑，也不至于短短时间，就把你也带成这样——不对，带黄。”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瞿棠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你看我手势。”

他这次换了办法，先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陆初霁，再点点哥哥，最后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瞿棠道：“是吗？”

哥哥觉得此刻的瞿棠很是可爱。

阳光照在他皙白的脸蛋上，手舞足蹈，活力四射，和前几天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完全不同。

哪怕明知道，前几天的不是真实，只是虚构出来的，但那也是在过去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还是在如此病弱的时候，听到噩耗，该用多长时间，才能走出阴影啊。

好在，能够再次看到弟弟，也不亏。

哥哥读懂了瞿棠的未尽之意，沉吟片刻，忽的笑道：“什么是不是的，你在说啥呢？”

嗯？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他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

瞿棠努力压过规则意识，又透露了点出来：“就，陆初霁是不是跟你透露了什么没办法说的东西。”

这下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吧。

哥哥想了想，作出绞尽脑汁的样子，慢慢说道：“弟弟，虽然咱们是亲兄弟，但总归不是一胎出来的，哥哥虽然很想有读心术，可惜这个技能超出低等文明的范畴，我就算想拥有，也没办法拥有呀，弟，别打哑谜了，你直说吧，哥哥心脏受得住。”

他嘴角沉了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瞿棠琢磨，难道哥哥真的不清楚？

哥哥那儿得不到答案，瞿棠只得求助的将目光投向陆初霁。

可惜陆初霁眸中漆黑，瞿棠从中读不懂。

瞿棠只得放弃，耸了耸肩，说道：“没事，那你去吧。”

哥哥其实还是想跟瞿棠告个别的。

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

哥哥宠溺地看着瞿棠，伸出双臂，试探着问道：“抱抱？”

瞿棠毫不犹豫地回应了这个拥抱。

瞿棠死死的扣住哥哥的背部，哥哥身上的衣服还有着家里惯用的香皂味，瞿棠已经好久没有闻过了。

自知晓家里人去世的消息，瞿棠每一天都在做噩梦，在夜半三更中好不容易入睡，又在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中醒来。

有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中梦。

后来陆初霁害怕瞿棠彻底陷进去，便带着瞿棠从瞿家出来，换了个环境，常用的洗漱用品也全换了个新，就是害怕瞿棠触景生情。

等瞿棠走出来后，瞿家的佣人便按照瞿棠后来的习惯，准备的日用品。

瞿棠用力抽了下鼻子，又害怕哥哥发现他的异状，依依不舍地道：“去吧去吧，哥哥。”

哥哥摸了摸瞿棠的脑袋，衣服一抽，身影看起来潇洒无比，他背对着瞿棠，朝着瞿棠挥了挥手，就在一只脚踏入车里时，动作忽的一顿。

他终是忍不住，朝着瞿棠说道：“看到你在别处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瞿棠一怔。

哥哥说完这话，完全不给瞿棠反应的机会，蹭蹭几下就上了车，动作完全不符合总裁形象，甚至带着点儿狼狈。

瞿棠终于从哥哥的言外之意里反应过来，瞳孔紧缩，随即猛地看向哥哥，脚往前踏了两三步，脚步越来越快，试图追上哥哥。

汽车随着尾气的蔓延，早已行驶出瞿家。

瞿棠哪儿顾得上那么多。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哥哥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是抱着赴死的愿望，和他告别的。

按照瞿棠所想，至少也应当和哥哥好好聊聊，哭个天昏地暗才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和每一天哥哥去上班时的情景，没什么区别。

他正要跑起来去追，陆初霁忽的从后面拽住了瞿棠的胳膊，将瞿棠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