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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状,羞口难言。
他见状,越发来了兴致,凑近几分在我耳畔道:“嗯?”
“那是我……”我正要狡辩,忽而听见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随着那些人的靠近越发大声。
伽萨神色一凝,食指抵住我的唇示意我别出声。他专注地听了听外头的粗野之声,随后立刻抱我起身,快步走到一面放着各式珍宝的博古格墙前,腾出一只手来扭动了其中一尊彩陶小俑。我觉着那小俑很是熟悉,然而还未等我再多看两眼,伽萨已带着我从一侧旋开的暗门中下去。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我昨夜并非被送回了自己殿中,而是歇在了另一座极尽奢华的殿宇里,这想必就是伽萨的寝殿。
“怎么了?”他走得急,在台阶上颠簸得厉害,我只好轻轻攀住他的脖子。
“有人贼心不死要来讨你。”他解释道,将我轻轻放在暗室里的一张榻上,握着我的手嘱咐着,“你好好留在这里不要出声,有什么事稍后我会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他便又匆忙顺着台阶上去。随着博古格再次闭上,暗室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这里建造得极好,避光、避声,外界的声音丝毫都穿透不过来。
黝暗寂静中,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荡着腿,手不安分地向两侧探着,果真摸到了个东西。提起来一瞧,是盏渊京常见样式的琉璃灯。
这种灯轻巧透亮,长明不灭,渊宫里巡夜的宫人用的便是这个款式,随后在民间逐步流行起来。每至岁暮观灯日,每家的小孩儿都会缠着阿爹阿娘买一盏。他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熟练地从灯顶的雕花暗格里摸出火石和灯油,点亮了琉璃灯。
这间暗室里摆着的各样物件,清一色皆是渊国的样式。从我身下这张榻到一旁的花瓶玉雕茶盏,再到远处的画像桌椅屏风,漫步其间竟让我有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而心里也随之对伽萨更加起疑。
因着这些东西中不少是渊宫里独有的款式,又仿得极真切,不像是仅凭书中的文字描写就能制成的。难不成他曾身在渊宫中?
可是……我那时在街上见到的万明质子,分明是黑发碧眸,与他那一头银白的发和妖似的金色竖瞳没有半分相似。
我提着灯在暗室里四处逛着,突然被远处一个漆黑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我压低声音问道。
那人不曾回答。我想也是,他是万明人,怎么听得懂渊语?于是打着胆子前进几步,灯光掠过那人头上一个闪光的物件。
那是——
我顾不得伤口疼痛,惊愕地疾步上前。看清那物的一瞬,我的心猛然一沉。
那是一枚龙晶镶片,镶在一个完整的黑色头鍪上。
那黑影自然也不是人,而是一具保存完好的玄甲。
渊国国富力强,先祖打天下时曾培养了一批骁勇善战的军队,皆身披黑色盔甲,称为玄甲军。玄甲军的将领,都会在头鍪上镶一块龙晶以彰显身份。
我颤抖着手从那玄甲手中取下一支匕首,在鞘上找到两个字。
沈溯。
那是我父亲的名,是我父亲的甲。
第20章 陷阱
永昭三年,满天飞雪掩去了战场上将士的残骨,除了父亲战死的消息递回了京,其余一切都随着春暖雪融消失在了瘠薄土地上。
他的爱马、战袍、尸骨和对皇位的窥觎野心都一同葬在了沙场,自己则成为异乡野岭的一缕孤魂。
如今这副甲还被完好地保存在不见天日的暗室内,可我的父亲又葬身何处?他是否同样被深埋在这万明的土地下,经年累月地被他曾经的手下败将狠狠践踏?
我紧紧攥着这柄匕首,柄上凸起的花纹压过纤薄指肤,将骨头硌得生疼。那鍪上黑色的龙晶化作一汪毒汁淌进我心中,将伽萨俊逸的眉眼吞蚀喰尽,只留下一架白骨和恶鬼凶貌。
骗子。
双手骨节因过于用力而发出细微声响,我甩了甩头,企图将渐次萌生的恨意逐开,可它们却借着黑暗大肆生长,春生野草似的迅速霸占了我的心。
突然之间,博古格旋开,一个身影踏着阳光匆匆从短阶上下来。
我躲在暗处,拔出了父亲的匕首。寒光一凛,在那人未及躲开时,我的匕首便抵在了他颈间。
日光照在一张吓得面无血色的脸上,未等我张口,他已先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用生涩的渊语向我讨饶。
只是个宫奴。
我手里握着匕首抵在他喉上,诧异地回眸望了一眼。那出口还有一道人影,拱手朝我一拜,“贵人。”
昨日宴上的万明礼官扶着我上了台阶,重新回到了亮堂的内室。我躲在一架屏风后头,两个宫奴笨拙地替我披上中衣,又添上松石绿的外袍,粗糙的指腹在我肤上蹭来蹭去。我实在厌烦了,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动手整好了衣服。
与此同时,礼官立在一地狼藉中同我交代了眼下的状况。
“这么说,他是给万明王的人带走了,就因为我?”我抚平袖上褶皱,寻思这衣裳熨得真是不好。
“伽莱声称掌握了二殿下通敌叛国的证据,此事与贵人的侍从也有关,故来请贵人出面。”礼官徐徐道。
“我的人,我自然会救。”我款步从屏风后头出来,绕过碎在地上的两只酒盏,“是万明王亲自审决么?”
“万明王昨日惊吓过度,此时尚未醒来。伽莱将此事告知三公,此外还有上柱国及二位相国在场。”礼官领着我往外走,继续道,“相国与二殿下素来不和,前段时间刚寻了个由头将一批新贵下狱,只怕这次还要生出许多事端。二殿下说,若是时局险要,就请贵人以自保为先。”
“哦?他不是想叫我为他解围么?”我疑道。
“是。但众人居心叵测,伽莱昨日不就在那畜生身上做了手脚么?”礼官看向我。
昨夜那只虎,是伽莱动了手脚才会如此暴躁,以至于脱笼冲我奔来么?难怪他当时面露喜色,原来是早有预谋。我还未登后位便已遭此浩劫,若真有一日他继位为王,岂不是将我千刀万剐?
不成,不成。
转眼间,我二人已至一座殿外。内里肃穆异常,帘笼后头依稀可见斑驳人影。
我正要进去,礼官轻声唤住我,从袖中掏出个白玉小瓶塞进我掌心,“二殿下臂上伤势极重,若不按时上药恐怕保不住右臂。请贵人无论如何将这药交到殿下手中。”
那药瓶里渗着一股清凉药香,让我躁动的心都沉静了不少。
礼官是个聪明人,给我这药也必不只是嘱托伽萨换药。他说伽萨臂上伤势极重,实则是暗示我莫要忘了昨夜宴上的救命之恩。若伽萨的手臂保不住,他那王位自然也就悬了,这都是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