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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留我一人在原地绝望。

他和伽莱沆瀣一气,用这药夺走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摸了摸眼下,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了。纵然内心再惶恐害怕,也只能睁着眼做出种种悲伤的表情。

除了接受,我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崩溃地冲到牢门前,又滑落在地上。

他明明可以让我沦为阶下囚,用其他更加残忍痛快的方式报复我,却偏偏大费周章地选了这样一种!

伽牧停住脚步。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沈公子。”

“母亲去世,兄长欺压,不得宠爱,在王宫里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才干。我以为我们一样,所以第一日就来见你,那时我是真心想同你交好的。”

“可是你呢?你有渊国那么多宫奴的保护,有二哥处处维护,还有一个皇帝在渊国为你上蹿下跳、牵肠挂肚。我发现我们根本不一样,你过得比我好多了。”

“你凭什么?我没有的东西,二哥居然想上赶着送给你!”

“那我就只好毁了你了,沈公子。”

作者有话说:

宫奴: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第57章 长平

第七日,我便觉得记性大不如前了。

时常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望着地上的血迹发呆。幸而费一番精神后,还能大差不差地记起伽萨的名字同样貌。我在心里将他的眉眼描摹了无数遍,甚至想用针刺入臂间,让他永远刻在我身上。

第十四日,伽牧不再让人看守我了,踝上锁着的脚铐也被解开,我才得以在逼仄牢房内活动片刻。

我数着地上用鲜血写的“正”字,咬破指尖,照着前一个的字样歪歪扭扭地又写了一笔。地上的尘土被我用脚扫开,露出一张锈红斑驳的人脸来,一旁写着几个字。

“伽萨,我的心上人。”

今日是第……记不得是第几日了。

我数了数地上的“正”字,已有了七八个,便又咬破指尖写下一个。虽然不明白为何每日都要写一个这样的字,但我还是写下了,或许往后有用。

地上那张男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我把犄角旮旯里堆着的泥灰掬来一小捧,洒在地上将那幅画盖住。

不知为何,泥灰落下时,我的心上仿佛有几根琴弦在渐渐绞紧,痛得我呼吸时断时续。不过掩盖一幅剥落的人像,却像是在葬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角落里盘着休憩的小蛇见状突然转醒,飞快窜上来咬住了我抖动的手腕。

尖利的毒牙刺入枯瘦单薄的腕里,我猛地一痛,一个身影从我脑海中闪过。可惜他走得太快,只让我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我捏着那条通体乌黑、蛇首却顶着一圈金鳞的蛇,按着七寸将它从腕上拔下来。

它扑闪着一对流光溢彩的金色大眼睛,蛇尾不知好歹地缠上我的手。

“你就是妖精也不必给我托梦,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我将它扔回前几日它爬进来的那个小洞里,裹起残破的衣裳躺下,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那张被我遮住的人脸。

“你到底是谁呀?”我躺在他身边,慢慢调匀了呼吸,身上的几处伤口扩散出疼痛来。

依稀记得是昨日,两个衣着华美的王公贵胄让人将我拖出去,说我是罪人,命人在我腿根刻了字。此刻伤口正肿着,连带着我整个人也烧得口干舌燥,浑身血液似乎都在灼烧。

我去的那间宫殿大极了,有许多金银烛台和玉器珍宝,两侧也有许多人伺候着,手中托着的玉盘珍馐看得我眼花缭乱。

为首的那人问我想不想住这样的大房子,我点头,他就笑了,唇畔有两个清浅的酒窝,让我觉得如沐春风。

若是有一日,我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如今的地方太冷,我总是躺一会儿便冻得手脚冰凉,连着喉咙也肿起来,渐渐地也开始咳血。

这儿的饭菜也不好吃,黏糊糊地长着青斑。我有时肚子痛得睡不着,有时还会上吐下泻,可有时也没事。

先前有个很好的公子拈了块肉赏我,我没吃过这么金贵的东西,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啃着,生怕一下子吃完就没有了。他也看着我笑,问我想不想出来。

我心里是想的,可他们说我是罪人,我就不敢奢望这些了,于是摇头。

他眨着那只仅剩的好眼,似是很惊讶,招手让我坐到他脚边去。但是另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公子不愿意,就叫人又把我送回了这里。

说到底,若是当初不曾犯错就好了,兴许这会儿还能同爹爹阿娘在一起说话呢。

这世间这么广袤,世上的人又如此之多,怎么就只有我落得孤身一人呢?

我伏在地上描画着那张辨不大清的人脸,忽而觉得孤单,一股酸意冲上眼眶,泪水就如六月的雨一样骤然而至。

“你是一个人么?”泪珠大颗大颗地打在他脸上,我难过地连声音也变了调,“咱们来做伴儿罢,好不好?”

他不说话。

我的泪水在他眼眶里聚成一小汪,缓缓向下淌去,他好似在陪着我哭。

那条蛇不知何时又爬了过来,泛着凉意的身子盘在我脚边,试图用它那微不足道的体温温暖我片刻。

我们就这样枯坐了片刻,直到又一阵剧痛漫上身子,我抱着头跪伏在地上,感到有一把尖刀顺着脊骨划下去。

一刀挑断了我的背筋,挑着两侧的皮肤往后割去,要把血肉都剃下似的。

我呜咽着侧倒在地上,仿佛是一只即将被剥去人皮的厉鬼在挽留自己最后的一丝颜面。

挣扎之间,我又想起他们总是拿着一张画像叫我认,画像上的人眉目冷峻却又带着几分俊俏。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只觉得他很好看,但我确实不认得他,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失落。

后来他们拿来了另一张,画上是个在花架底下念书的公子,生得很是温驯柔美,眼尾弯弯的跟桃花瓣儿一样。我也觉得他好看,可还是说不上名字来。

原以为他们会责备我愚钝,不曾想他们听了反而很高兴,赏了我一杯甜酒。

原来,人蠢也是有好处的,傻人也是多福的。

耳朵贴在地面,我听见遥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牢门震响。

我抹开脸上从眼鼻中淌出的黑血,艰难地认出他是那个赏我吃肉的独眼公子。

他手里托着一个锦盒,里头盛着丸甜甜的药,用清水喂我服下,我的身子很快就不痛了,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喘气。

他垂眼瞥见地上那张人脸,锋利的眉毛皱起尽显厌恶之色,我连忙胡乱地抹了几下泥灰把那人盖住。

末了,他突然弯腰把我抱起来,转身就往地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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