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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伽萨轻托住我的后脑,让我刻意错开的双目不得不看向他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我只问你,心里恨不恨?”
恨不恨?怎会不恨?!在地牢里挣扎的每一瞬,在夜里思念伽萨的每一刻,在伽牧伽莱手下死里逃生的每一回,我都清清楚楚记着。我本该有大好的前途,而非被锢在这方轮椅上无处可去,接连看着无数无辜之人死在我面前。
“眠眠,别怕。善恶需有报,我不会让他们好过。为了你,也为了我娘,为我自己,这事都需有个了断。”伽萨见我不语,已然明白了我心中所想。他缓缓将新制衣袍上缀着的玉石矿宝尽数摘下,随手扔在底下,金玉铮铮声里,他将我拥入怀里,叹道,“再者,世间奇人颇多,我定然能为你寻得良药,治好你的腿。”
我听着他的话,纵然言语里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仍是点了点头。
随后便扯开话题道:“你一说良方,我倒是想起来一事。”
我倚在伽萨怀里,细细感受衣袍下透出的温暖心跳,问道:“你可知道我这病最初是怎么来的么?”
“是我那时误以为你骂我,与你厮打一处,害得你被嘉王罚跪在雪地里。”伽萨的声音又矮了下去。
我摇摇手指,道:“非也。当年有一云游仙人,得知我染了寒病,用梅花上的雪制成药丸来治我。结果命保住了,却又落下了终生的寒症。”
“难怪你身上有股细细的梅香。”伽萨点头,又在我领口深深嗅过,“那时我在客栈里就发觉了,还记得你闹了个大红脸。”
我只以为他是胡诌,驳道:“你又胡说,从小到大从没人说过我身上有什么异香。”
“可我就是嗅到了。”伽萨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已经忘却了方才的伤怀,“这便是说,世间这么多人只有我嗅到过,咱们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是我命缘里的王后。”
一提“王后”二字,我猛然间想起梦中蛇神不断唤我“小王后”,催促我快去蛇窟践诺。我心虚地瞥了眼外头的蛇神像,心中仍觉得不安,道:“伽萨,我瞧着外头那尊像有些害怕,你叫人把它抬到外头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被隔离了,emo爬走
第74章 报酬
不知何处拂来的一阵轻风掠动帘上珠玉,泠泠脆响中仿佛夹杂着浅薄的笑声。
我愕然抬头望去,却见伽萨双瞳微缩,怔怔盯着那尊蛇神像,仿佛被迷住了心神。蛇神的人面上双眼微挑,似笑似嘲,一手提刀一手捏诀,状似欲斩身前之物。
帷幔顶上悬下的玉符晃了晃,将那两匹拢起的薄纱撞出道豁口,蛇神像上反射的金光缓缓落在了伽萨眉心。
我顿感不妙,忙扯住他的臂膀唤道:“伽萨,别看。”
伽萨双眉蹙起,喉头一滚,面上露出股痛苦之色。他闭上眼咬紧牙关,点点血沫自薄唇中渗出,滚落在锦衾上。
所幸不过瞬息,他重又睁开眼,只是眼底铺上了浓浓一层疲惫倦意。
“万明的君主,一向要在屋内供奉蛇神之像。”伽萨偏头,将口中血水吐在唾壶中,“这是历代先祖留下的规矩。”
我心疼地用丝绢擦去他额上渗出的冷汗,驳道:“你以前可从不守这些规矩。”
口中执意将“规矩”二字重重念了,仿佛要将其在唇齿间碾碎才罢休。伽萨听出我言语中不满,抬手勾住我肩轻笑了几声想糊弄过去,我心中却更加认定了这蛇神身上疑云密布。
可我若再想追问下去,甫一张口便觉背后寒毛倒竖、冷气袭人。
再看伽萨,他并不直视我,只是将我耳畔一缕青丝绕在指上轻轻盘弄着,心底亦是有所思。
好一个蛇神,我定要弄清楚你是神是鬼!
我敛了心气,问:“且不说这个了,你如今身子好些了么?”
伽萨又沉默片刻,才猛然惊醒似的道:“好些了。”
他复而环紧了我的身子,下巴轻搁在我肩上,牙齿缓缓咬上我的耳垂:“美人在怀,自然是好了。只是你的腿……”
酥麻之感攀上耳侧,我偏过头,道:“既如此,我就走了。”说这便要挣开他的手臂,往轮椅处靠去。
伽萨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黏着我不肯撒手:“相别一载,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别走。”
“先前是伽殷公主担忧你着了心魔,这才劳烦我过来瞧瞧,不承想弄得一地鸡毛。”我推开他,“如今你好了,我自然要做我自己的事去。”
“你是恼我。”伽萨握住我的双手折在身前,更将我箍得紧紧的,令我动弹不得,“眠眠,蛇神之事不是我不愿对你说,而是饲蛇一事本就悖逆天道……”
他双臂中的力道渐渐加重,竟叫我生出一种被绞弄的感觉,眼前更是浮现了从前在大漠中所见的、乌金蛇绞死沙兔的情景。
饲蛇……悖逆天道……
我心中一阵阵地害怕起来,正逢伽萨将我死死框在怀中,不由地吃痛呻吟出声。
身后紧贴的身躯突然一震,快速将我放开了。伽萨托着我的臂,反复看那被握出的片片红痕,面色沉下来。
我盯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方才又近乎入魔,终是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对我说实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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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砚,你说天下什么东西可治大蛇?”
我在沈澜给的药箱里埋头翻找一阵,却是一无所获。
“民间驱蛇,不外乎是雄黄等物。再者,亦有请巫祝道士做法镇压的。”温辰手里摊着本古籍,字迹早已有些模糊了。
“咱们的人里没有驱蛇者。”我揉了揉额侧,脑内一阵晕眩,忙又斟了盏凉凉的甜酒灌入喉中。
“万明信奉蛇神,如何能让驱蛇者入国都?”温辰正说着,忽而话锋一转,“阿鹤,我记得你不大能沾酒,怎么如今这样喜欢起来?仔细贪嘴受凉,明日又让人把御医提溜进来。”
我“嘿嘿”一笑,抿唇将甜丝丝的酒液咽入喉中,正要反驳,却不慎受凉打了个嗝,颇有些难堪地捂住了嘴。
自觉有些醉意,我支吾道:“近来总是觉得饿,虽无胃口,却又想吃些东西。”
闻言,温辰神色一变,将手中古籍快速翻开两页递至我面前。
其上写着:“……请蛇神者数众,而遣蛇神者寡,盖请神易而遣神难也。请神者,或以金银祭之,或以牛羊饲之,蛇神欣然而受;遣神者,以三熏三拜兼焚香长斋,蛇神怫然而拒。西有扶桑氏,请神至而不能遣,与神诺而不能践,乃至蛇神堕罪,使之长饥而无可饱腹。一日,扶桑耕作于田,忽觉腹中荡然,载饥载渴,遂伏而啮禾,吞吃如蟒。至日薄西山不见归,其妻王氏寻至,而扶桑腹大如牛,卧于田间,已无气息焉。”
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