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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腹从我指根套着的金环上划过,随后抬起眸,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我怀疑过。”

伽萨小心地摊开手掌,托着我曾经被砸碎的双手,“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从前在渊京的流言蜚语不信,后来的诬蔑构陷也不信,我从来都不信。”

他的手掌重新缓缓覆盖在我的双手上,“你走以后,我的天都要塌了。我不想疗伤,不想听政,只想和你以同样的方式了结自己。可后来我意识到不该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所以我从颓唐里醒来,爬起来彻查从前的事。”

“那你……”

“我查清楚了。”他郑重其事地,又带着几分激动,“我查清楚了,我知道是你沈宝璎下的手,也知道她和邹吕里应外合,我都知道。”

我的眼睁大了,“所以你囚禁沈宝璎是因为……”

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本想杀了她,又觉得让她死得太过容易,而不久之后我就碰见了狐医。”他道,“其中有个人,身形很像你。”

“那你拔刀做什么?你不许这世上有人长得像我?”我问。

他摇头,“我当是有心之人照你的模样培养了替身,想送到我身边来,又偏偏是那样的方式……”

那样的方式?不就是走错了门么!

我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只是走错了!”

“也是,”他的睫毛垂下来,将眸压成两道新月。他抚上我的头顶,“所以我又想着,会不会你还在。”

“我得把沈宝璎留着,我要告诉你,你是冤枉的。”

我张了张嘴,还是扭过头去,双手从他的掌心滑落。

“就算如此,一切都太迟了。”

我双手搭在一起,无言地端详了许久。手心的温热逐渐被寒风卷去,手指悬在空中不断颤抖着。

“你看我的这双手,总是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惋惜道,“我再也弹不了琴,也画不了画。如今就连字也写得丑陋无比,不堪入目。”

“而我的眼睛,”我仰起脸,“你看得见这道疤么?已经不会痛了,可它当初是怎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至今刻骨铭心。”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他道,“是我的错。”

我叹了口气,勉力笑道:“不是的,只是缘分不够。”

“这两年我跋山涉水,走过了许多地方,也看过了许多人。”我离开他的怀抱,独自在梅树下漫步,“或善或恶,或是善恶掺半的,我都见过,比我可怜许多的不在少数。原也为自己愤愤不平过,可看着看着,便觉得世人都过得太苦。”

“也觉得,自己的爱恨其实并没有那么值得一提。”

“眠眠。”伽萨唤我。

我笑道:“我曾经恨你,恨你不肯偏帮着我,不肯时时刻刻护着我。可如今,今日,我却放下了。只是我娘的琴毁了,我的手也废了,哪里还能回到从前呢?”

伽萨道:“可以的,眠眠,只要你肯……”

“我不恨你,也不想再拘泥于过去。”我的目光跳过他,望向天空上明亮的月亮,“但我会陪着你,会去向百姓陈情。若你想,我就继续做那明月台的主人,但也仅此而已。”

第186章 更衣

立在宫门前时,我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以薄薄几句言语就消了百姓的顾虑,安定了人心。

“王后还会来民间巡幸么?”有人问。

我道:“会的。只是前段时候不慎染病,卧床多日,如今好转,特意谢过诸位的挂怀。”

借着立在众人面前的工夫,伽萨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他将我的手裹在掌心,我动了动手指,也握住了他的手。

猛地,我感觉到他的脉搏在疯狂跳动。

待简短应过百姓的话回宫,他依旧不愿意松开我的手。也不言语,只是在上车时悄悄观察着我的神色,随后继续装作无事地握着我的手。

可我偏偏察觉到了他心中强烈的不安。

“想握便握着罢。”我道,“只是别捏得太紧,有些疼。”

“啊,好、好。”他连忙松了手上的力道,“你上次说的事,我想过了。宴月喜欢研究暗器,兵部那儿正好在增设军械所,我让他到那里去。不用如何劳动,就老老实实地研制他那些新玩意儿,再交给人去做就行。”

我满意地点头道:“多谢你。”

伽萨勾了勾唇角,“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去做。”

“倒也没有什么了。”我道,“弱实在要找件事儿……”

“你说。”伽萨凑上来,侧着脸专注地听。

我道:“既然宴月有了差事,就让他搬出去罢,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他住着。”

“好啊,这好。”他听了,果然高兴起来,仿佛解决了一道心头大患。

我问:“伽萨,你当初分明不喜欢宴月,让他住在我身边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哄眠眠高兴,”他眸色沉沉,片刻又亮了起来,“至于我,就当小罚罢,我也该受着。”

“回贵人,王每晚都抓耳挠腮得睡不着觉,差奴悄悄去打量了好几回。”青云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就怕贵人有了新欢,真的不要王了。”

“混账,还不住嘴。”伽萨陡然肃穆了神色,转脸向着车外的人影骂了两声,又和颜悦色地转回脑袋,“我这人的德性就是……”

我笑道:“醋王。”

他也笑道:“眠眠说是便是。”

明明是和谐温馨的场景,可无意间四眸相对时,彼此都局促地错开了目光。

微妙的隔阂悄然生长,他抚过我的手背,轻轻搭住我的肩。我暗自叹气,歪过身子靠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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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便到了来年开春,难得有了春拂大地的景象,我也舒散了懒怠整冬的筋骨,亲自踏入了伽萨的寝殿。

他正立在架子前翻找什么,一册又一册书翻开,又伴随着“啧”“怎么没有”的声音,重重落在了一旁青云的手上。

他的双臂上已经堆了十数册厚重的书,一脸无奈地向我们投来目光。白虹“咦”了一声,我故意道:“你去帮把手。”

白虹得令,极其不愿意地走过去,步子倒是迈得飞快。

“你来了。”又一册书落在青云双臂上,伽萨眉间愁云不散,暂且搁置了手上的东西来陪我,“坐,今日想吃吃桂花糕还是盐渍梅子?”

“我就是过来瞧瞧,你忙你的去。”我探头望过去,“找什么呢?”

伽萨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先前收着的一张画,不知给我收到哪里去了,现在到处也找不着。”

我接过小奴奉来的茶,盏缘抵在唇边刚要喝,他的话却骤然钻入我的耳朵,拽出一段记忆。

他找的那幅画,不会是……

“什么名画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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