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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在渊京,你就有吃不完的梨了。”片刻,他又道:“渊京的风景,确然是绝无仅有的好看,既无大旱,又无酷暑。”
“这可是渊京啊,否则我幼时哪里长得那么水灵,能叫你看上。”我拉住他的手,道,“以后我留在这儿了,你会想我么?”
伽萨猛地转过身,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他用力咬着下唇,不安地捏着我的双手在掌心。
顺着他的指尖,我能感受到那颗心在“咚咚”地跳动。
他依旧咬着下唇,直到鲜血渗了出来。他面色有些惨败,“眠眠,你……你已经打定主意留在渊京了么?”
“不然呢?”我问,“渊京这样好,难不成我还去别处?”
我心中盼着伽萨执拗地说要带我回万明,一如他过去那样坚定得有些蛮不讲理,可他只是笨拙遮掩着发白的面色,握紧了我的手。
我努了努嘴,陪着他慢慢往回走。这一路上,他的话似乎被风堵在了腹中,最多也只是问我“冷不冷”。
他脱下外袍搭在我肩上,贴心地将布料捋平,似乎还借此机会多碰了碰我的身子。
路过从前住着的小筑时,我拉他进去敲了敲。满院的梅树都枯尽了,丛生的荒草伏在地上,好不凄凉。
见此景,我心中又不免伤怀,偏偏身边这个也跟树木枯死了似的,就是不肯说一句“跟我走”。
我来回打量他好几眼,想不明白从前那个说着要把我抓回去囚起来的伽萨去哪儿了。
“明月台的梅树还在么?”我忽而想起来。
伽萨似乎被刺痛了,低声道:“都枯了。自你走后,那儿再也没开过花。”
“怪可惜的,大约是我那时候到处乱挖,伤着根了。”我的手指从几根遒劲的枯枝上滑过去,“辜负了你一番心思。”
他道:“本是为你种的,后来却没护住人,连着树也留不住。”便是轻轻的叹气。
我回眸,只见他背过身去,影子在夜里显得瘦长孤清。
其实就算我不想走,也不得不离开。沈鸿知道我与伽萨的这层关系,也亲眼见过我与他依偎在一起的模样。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必然想得到将我留在京中而将伽萨放回万明,若有朝一日我生了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万明金甲便是我现成的臂膀。有我在,他便不会放过伽萨和前来援助的万明金甲。
且就算我无此心,他也会对我终日忌惮、猜疑,指不定哪日又送来一杯毒酒要了我的命。
倒不如我以远离渊国为条件,换伽萨的生路。
这样简单的道理,伽萨竟会想不明白么?!
“傻子。”我提着灯,心中暗暗地不快。
“什么?”伽萨转过身,那双眸子暗淡得像天上被云遮住的月亮,就连细长的竖瞳都生出几分涣散。
我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殿前残旧的台阶上,招手命令他立在我面前。借着脚下的台阶,我恰好能望进他眼里,而他微微仰着脸,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近乎乞求的渴望。
“带我回去看看罢。”我说。
伽萨的耳朵动了动,眼瞳一瞬便亮了起来,仿佛敛尽了天地间的光芒。他仰着脸,发出一声茫然的“嗯?”。
“既然是给我种的梅花,若是我不在,还有什么意思?”我道,“况且那梅花种下后,我还未仔细瞧过呢,带我回去瞧瞧罢。”
一字一句,清晰地从唇齿间咬出来。
伽萨的眸子闪烁起来,他重重地呼吸几声,随后猛地将我抱在了怀里。
“眠眠,眠眠。”他反复地唤着我的名,郑重道,“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必然不再叫你受半点委屈。”
这才像话嘛。
我踮起脚,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抬眸望向天际,薄云不知何时退去了,银汉流转,星辰明亮。我闭上眼,闻到了清浅的梅花香气。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这周完结的,结果太忙了orz跑去赶俺的开题报告了,还有一个终章周五发!
第205章 终章
翌日,我见了沈虎材一面。
王府前厅摆着秋日里的瓜果,香气清甜合宜,一看便知道是秦元妤的心思。沈虎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呷了口茶,直截了当地让他上书,恭请沈鸿继位。
“我还以为万明王会把皇位送给你。”他说。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我用茶盖撇了撇浮沫,“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远不如在万明来得快活。这事儿由谁提,好处就由谁头一个吃,大哥上书,指不定就重封个亲王。”
他听了,搭在桌角的胳膊一动,似是有了兴趣。秦元妤垂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沈虎材便点了头。
俄而,他又感慨似的说起了嫡母的事。这是他头一次亲自与我提起,却是无限的叹息。
原来自我那次回京打晕沈鹄显后,我的这位二哥便时常愤愤,连带着对沈虎材的怨怼也愈发深重。王妃孟氏多疼爱幼子,又因沈鹄显幼年早慧,更是认定他才是嘉王府的指望。
一来二去,沈虎材忍不了母亲偏心,索性带着妻儿分府别居。再一二年,沈鹄显便因郁郁不得志而疯了,整日里在旧府上自夸为天下第一才子,时而又指责天下人有眼无珠,四处打砸。王妃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劳累出了满头白发。
我听了,并不多加评述,只借口回了宫中料理杂务,带走了渊宫中的万明奸细,又对容安的家里多加照拂。
其间还抽空去见了沈澜一面。
他身子本就被药蚕食空了,又挨了那一刀,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魂魄,恹恹地卧在床上。
可他的神志却是清醒了。
“你竟有空过来。”沈澜抬起薄薄的眼皮,又恢复了往日对我话里带嫌的模样。
我瞧着他,虽有些不忍,还是将袖中的信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他问。
我垂着眼,轻声道:“皇叔看了就明白了。”
那封泛黄的信被干枯手指展开,沈澜静静扫了一眼,双瞳突然瞪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我母亲写给他的绝笔。
她说她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太后的一枚棋子——若沈澜封兄长的侧妃为后,必然招致朝臣非议。她自责让他失去了安稳的日子,又愧对于他的一腔爱意,更不愿成为贺加兰因捅向他的刀子。
权衡之下,唯有以死相报。
“若来世得以相见,阿栖愿为王爷的妻。”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贺加兰因为何不曾毁去这份信,而是将它藏在八宝殿的小屉子里,以至于令它十数年后终于到达了沈澜手里。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沈澜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借着将信纸紧紧按在了心口。
“五叔说,不会过问皇叔这些年的罪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