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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曲,阖着眼,摇椅晃啊晃。

如水清透的月光笼了下来,池子里的一笔残荷,如药草的清新。

黄粱梦,六十一生,多少命数藏在夜风的浮动下。

名伶甩甩水袖,儿时如白驹过隙,弹指忆浮生。

*

两人踩着月光。

山石上的流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如一条银色的绸缎,耳畔缓缓倾泻淙淙流水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相隔的距离并不算太开。

晚棠问:“今天都没怎么看见爷爷,晚上去戏台子听戏的时候,他也没去,是怎么了吗?”

“老爷子身体不大好,加上人年纪上来了,抵抗力下降,晚上吹点凉风,稍没注意就感冒。”

商时序补充,“他们感冒和我们不一样,好得慢,后续还可能会引发身体的其他病症,这对身体也是件折磨事。”

她心下唏嘘。

想起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如此这般想着,心情便有点低落了。

想起上次两人见面时说的话,“你上次说的那尊青铜器,带我过去看看吧。”

将注意力转移,再三强调:

“老生常谈,能力有限。要是不能修旧如旧,你可别嫌我技术差。”

“不会的。”两人闲步于庭院,商时序因这话站定,“如果能修复自是一桩好事,但不能修复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从一开始,你见着它之前,它便是那般模样了。”

朝她侧头垂眼过去:

“既是无缘罢了。”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的想着,”晚棠耸了耸肩膀,安慰道,“毕竟,再没见过它的真面貌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他摇头无奈笑笑。

两人在园子闲庭漫步,风从山野中趟过,一阵一阵的林木味,周围清寂,鸟鸣微弱。

呼吸间,带着旷野的自由与恣意。

“藏书阁在山脚那边,”行至分岔口,商时序替她指了指路,“从这边过去,路程稍短。”

“那就走这边。”她选择了反方向,“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走走看看也是极好的。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适应了快节奏生活,现在正好有时间,不如把脚步放慢点,亲近亲近自然,感受山风环绕的闲适。”

“好。”

商时序继续道:“不过周末的时间太赶了,等你放年假了。到时候想去哪里,我们提前做好攻略,到时候定张机票飞过去就好。”

“我可没有答应你。”

“嗯。”

他眼皮微塌,像是有点落寞,“那你想去哪里玩,我给你做旅行攻略?”

“也不行。”

她背着手,“现在说,都还太早了。未来还那么长,说不定会有其他的事耽搁了,那现在商讨这些,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是。”

他紧接着,“那到时候会考虑带上我吗?”

“你是我的挂件吗?”

“什么?”

“没什么。”她及时住嘴,“我就是随口胡说的。”

“不过你们家里,真的好冷清。”晚棠盯着树叶罅隙中漏出的清月,“感觉老人独自在家,难免会感觉到落寞。”

时代在不断发展,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但他们好像与时代脱了轨,被单独落下了,老人家生活的那个时代,车、马、邮件,都很慢。

而今岁数上来了,唯一的乐趣便是听听曲。

他们看着好像被留在了旧时代,可心里却比谁都门儿清。

“是。”商时序低着头,“家里人烟若真要细算下来,其实并不单薄。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大家就开始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从以前的假期回来,变成节日或重大聚会的日子里,才会或多或少地聚在一起。”

“亲情需要维系,可惜我们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爱和念想。”

“说来,挺惭愧的。”

*

秋天可以是百姓丰收的时节,也可以是万物凋敝的开始。

这些树都是几十年前,园子刚开始建设时栽植的。时间一晃,树木参天,枝干粗壮。

由于这边不住人,夜间一般没什么人。

草木葳蕤、衰败。

枯叶落了一地。

草地里的地灯安装得并不多,整条羊肠小道的路灯只设置了一盏。

灯光没有温度,人走在上面,光线晕开模糊钝化的黑影。

橙黄色的光,落在头顶上时,好像开始升温。

“时序、晚棠,”孙姨正拿着新的被套,恰好碰见两人,“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

她继续说:“这边的夜里没什么人过来,这灯坏了足有一个星期,还没来得及修。过去的时候,注意点脚下的路。”

“树多,这虫子也难免会有点。”

“嗯。”

晚棠指了指身侧的商时序:

“我和他打算去藏书阁那边看看,顺便在周围转转。听说爷爷先前收了尊青铜方鼎,不过好像配件坏了,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其实不管受损到什么程度的文物,大部分其实都是能修的,但就是不敢修、也不能修。

文物之所以称为文物,因为那是经过历史的涤洗,老祖宗流传下来的。

代表当时人民劳动力、智慧、审美,多元合一的结构。

过多的现代修复,就改变了原本的味道。

“那好,我便不耽搁你们了。”孙姨道,“那边过去没有灯。通往藏书阁还有另外一条道,走的人多,有光。”

“没关系的。”

晚棠笑笑,“走都走了,就当消食了。”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商时序冲孙姨颔首。

“去吧。”

“我也得去你二叔那,替他将床褥换上新的被套。”

道别过后,两人来到藏书阁。

商时序从古董柜里取出匣子,将它带到了晚棠的面前。

匣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柄西周时期的青铜壶,专门用来盛酒或水的器皿,有时配有盖。

眼下的这柄显然是没有的,它两边的壶把也就是耳朵,断裂了一边。

壶底的胎体也很薄,稍微磕碰一下,就能开裂。

和故宫里面修复的那些比起来,损坏程度还算是较好的。

修复起来也比较容易。

总体来说,欣赏艺术价值并不高。

但,文物无价。

*

周晚棠从房间洗漱完,发现商时序早在另一间房间洗完澡出来了。

套着一件白色的圆领长袖,站在檐下的台阶上,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伫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一处地。

房间外的灯盏没有打开,只有一座漆了青绿色的灯在工作。

大概是平日里回来得少,灯光光线暗淡也没有人发现,前来检修。

从藏书阁到内室,这一路草木丰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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