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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里传来的歌舞声、欢笑声也越来越盛大?。慢慢的,危家老宅便成了西陵城里最有名的风月场所, 崔越之隔三?差五便来这里宴请宾朋,喝到兴头上了,再一人搂一位看对眼的美人,走入隔间里云梦闲情。

这一天,崔越之照旧在风月园里行乐,因为玩得欢了,次日晌午才醒转。传话的属官早便候在门外,见着崔越之后,壮着胆把曹沛那件事?情说了。崔越之一听,原本还有些迷醉、混浊的眼睛一下迸射出寒光来,难以置信道:“危怀风居然敢攻打?兆丰县?还攻下来了?!”

属官应是,把那曹沛如何伙同裴家寨,又如何被危怀风反戈一击,抄了老巢的详情一一道来。

崔越之又惊又怒:“发兵!立刻发兵兆丰县,把危怀风的人头取来!”

“大?人有所不知,危怀风这次起事?,乃是打?着‘诛杀伪君,匡扶庆王’的名号。”属官出声提醒,见崔越之脸色果然变化,才又说道,“现如今,朝廷风雨飘摇,各地烽火连天,几路英雄里,最成气候的便是庆王。有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今日我?们发兵杀了危怀风是不难,但?只怕这么?做,便有可能开罪庆王了。”

崔越之脑袋里“轰”一声,竟是空白了片刻,才恼火道:“危怀风怎么?会?跟庆王搭在一块?!”

“大?人忘了,前两个月,危怀风娶了岑元柏的爱女。礼部尚书岑元柏,那可是庆王的头号幕僚!”属官提醒。

崔越之越听越糊涂,皱眉道:“可岑元柏不是一直要把女儿嫁进庆王府?危怀风那厮横刀夺爱,庆王竟然能忍?还肯收他?”

“庆王争夺天下,要一个漂亮的儿媳有何用?眼下最缺的,倒是能够帮他攻城略地、征战四方的将才。危怀风再怎么?说都是危廷的儿子?,就算没什么?本领,名号打?出去,总是能先震住人的。”

“混账!”崔越之一听关于危廷的事?便肝火旺,拂袖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一圈后,肃然道,“曹沛人在何处?”

“官署!”

“我?先会?会?他!”

崔越之决定会?见曹沛,本是打?算从他口里撬出一些危怀风不可能搭上庆王,或是并没有真正做成岑家女婿的证据,结果一问以后,竟被告知危怀风、岑雪二人“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曹沛甚至斩钉截铁地指控,让危怀风高?举庆王的旗帜造反的人正是岑雪。崔越之一个头两个大?,二话不说让人把涕泗横流的曹沛拉出了官署。

幕僚们齐整整地候在门外,等曹沛一走,争抢着进言。有的说要立刻铲除叛贼,向朝廷表明?心志;有的说要慎重考虑,以免祸及自身。崔越之心里本来就一团槽,听了不到一刻钟,越来越烦躁,最后干脆两眼一翻,佯装病倒以后,在家里躺了三?五日。

便在这几日,城外又陆续有警情传来,先是天岩县跟在兆丰县屁股后头造反,嚷着要响应战神遗孤,拥护庆王称帝;后是燕山附近的两个县城开始闹起义风波,作乱的乃是一些聚集在燕山上的土匪,人不算多,声势却猛,县尹差点压不住。

崔越之躲在家里,本来是装病的,一天天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人眼看着要真病起来。亲信们心里惶恐,知道崔越之似乎是有意向庆王投诚,可又不甘心与危怀风为伍,便掰着指头权衡利害,掰到最后,也一样的头昏脑涨,拿不准主?意。

便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西陵城里突然来了一位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打?破了僵局。

“你?说的可是真的?!”崔越之躺在床上,听得来人身份后,两眼发光。

亲信不住点头。

崔越之似被春雨灌溉的旱田,一下精神充沛,起身下床,招呼着:“快,快为我?更衣迎客!”

想是心情激动,崔越之根本来不及衣冠齐整,待得披上外袍,趿屐往外,打?算上演一场堪比“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 ”的重贤好戏时,却又得知人并不在崔府,而是在官署。

崔越之有点尴尬,又有些后知后觉的恼火,回到屋里重新绾发戴冠,换上一身威仪的官服后,这才摆驾官署。

来人等在官署的前厅里,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身姿如玉,远远打?眼一看,竟有种?仙风道骨的翩然感。崔越之想起这人的年纪,忍不住感慨一声天造之才,先前的那点怠慢心思开始打?了退堂鼓,大?步走上前后,唤道:“徐公子??”

来人衣袍微动,转过身来,清俊秀美的眉眼被日光一照,竟是出奇的昳丽,崔越之微微张嘴,差点被眼前人的姿容晃得头晕。

“崔大?人。”来人作揖。

崔越之收神:“不……不知徐公子?前来,有何贵干?”

“日前,晚辈收到了师妹的求援信。”来人并不客套寒暄,声如金玉,开门见山,“信中说,师妹被恶匪危怀风胁迫,受困于兆丰县。晚辈恳请崔大?人看在家师的面份上,尽快发兵铲除叛贼,解救师妹。”

崔越之一时间难以消化,愕然道:“你?……你?说什么??!”

来人便又再说一次:“晚辈恳请崔大?人发兵,杀了危怀风,解救岑家嫡女,岑雪。”



崔越之决定向兆丰县发兵的消息传来时,岑雪正坐在房里,来回翻看师兄写?来的回信。

回信是昨天夜里来到她手上的,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方方正正的一页纸上,就写?着一个字:可。

师兄为人端方沉静,所写?的字也透着一股凛然正气,要是成行成篇地看,那自然是极其?赏心悦目,可要是单独端详一颗态度不明?、语气不详的“可”,便着实是有些有称无砣,让人难以定心了。

岑雪试着想象师兄说这一声“可”的模样,眉心不展。这次决定和师兄合谋,岑雪并没有在信上提及自己和危怀风假成亲的内情,只是央求师兄按照自己提供的计划,帮助危怀风夺下西陵城。

关于鸳鸯刀的事?,岑雪倒是明?确说了——只要夺下西陵城,危家便愿意提供另一把刀。岑雪想,便是看在刀的面份上,师兄也会?同意这个计谋。

果不然,三?日以后,岑雪收到师兄的准信,帮忙夺城一事?没有问题,可那态度,总是让岑雪有一种?即将被“秋后算账”的预感。

正想着,外间传来开门声,岑雪掉头一看,见是愁眉锁眼的夏花,不由道:“怎么?了?”

夏花行了礼,说道:“刚刚角天来传话,说是西陵城那边要攻打?兆丰县,二当家知道这事?以后,大?发雷霆,这会?儿正在厅堂里跟危大?当家大?吵。角天说……不知能否请姑娘去劝一趟?”

岑雪微愕,想起樊云兴,心底的那点不安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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