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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怀风眉睫微动,这一下,竟反而醒了。

他睁开眼睛,眸光里透着几分茫然?,辨认出?岑雪后,疲惫道:“困。”

“回屋睡吧,”岑雪劝道,“在这里休息,不舒服。”

危怀风注视着岑雪,良久道:“好。”

二人下车后,并肩走入官署。

官署里原有一半以上的官员是崔越之提拔上来?的,西陵城被夺后,这帮人担心被危怀风报复,铺盖一卷,脚底抹油地溜出?了城。林况派人接管了整个?衙门,安排岑雪、徐正则一行在客院下榻,危怀风则暂时住在大堂旁的厢房里。

岑雪送危怀风抵达住处,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从今日起,我便?自己住了。”

危怀风微愣,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岑雪在说什么。

前半个?月,因为要对?外?人掩饰假夫妻的身份,他二人一直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现在,西陵城已是囊中物,危怀风不必再用“庆王”的名号虚张声势,自然?也就不必再与她对?外?维持夫妻的形象。

再者,板指算一算的话,三月之期似乎快到了。

危怀风心头微震,朦胧的困意一下散开,像冷不丁有一根刺,在一个?人放下防备,打算喘一口气的时候从背脊扎了进来?。

“你?今夜来?找我……”危怀风戛然?而止,喉头一滚,吞石头似的,吞咽下岑雪先前掩藏在夜色里的真?相,笑了一笑。

岑雪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一种恍然?和自嘲的意味,心知?他已猜出?了什么。今夜她去找他,本是要说一说鸳鸯刀以及和离的事,只是在危家老宅那个?特定的场景里,倏然?如鲠在喉,是以没有提。

但那时不提,不等于以后也不提。

“知?道了。”危怀风笑笑,低头看过来?,状似洒脱无谓,“你?住哪儿??”

岑雪道:“客院。”

危怀风下颔微动,示意道:“送你?。”

于是,二人又并肩从大堂里走出?来?,沿着树影婆娑的走廊往客院里走。官署不算大,从大堂到客院不过是一射远的路,危怀风尚不及从混沌里抽回神,眼一抬,十丈见方的跨院便?已在面前了。

院里有灯,一盏是西厢房的,一盏是东厢房的,春草已恭候在东厢房门外?。岑雪收住脚步,抬头对?危怀风道:“明日见。”

危怀风道:“好梦。”

岑雪点头,也说了一声“好梦”。危怀风目送她走进房里,视线调回来?时,落在对?面那扇蒙着昏黄烛光的槛窗上。

他知?道,那间房里住着的是徐正则。



次日,岑雪在客院厅堂里与徐正则对?弈。

晨辉耀眼,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入开阔的厅堂,微风里偶尔飘来?几瓣粉白?色的落花。徐正则仍旧是一袭白?衣,束发用的发带也是雪白?色的,他肤色也白?皙,整个?人被阳光照着,散发出?一种不真?切的俊美。

“你?还没有跟他提和离的事。”徐正则放落一枚黑子?。

岑雪分辨着漆盘上激烈的战局,摩挲手里的白?棋,道:“我会提的。”

徐正则道:“可有想好如何?向师父交代?”

“没有。”岑雪不假思索,坦率里透着几分任性。

徐正则看她一眼,不再多言什么,转开话题:“半个?月前,王爷已放弃攻打郢州,如今驻扎在江州,看情形,是打算休整一段时日了。”

“郢州有长江做天堑,本便?不易攻占。”岑雪颔首落子?,“王爷起兵至今不过半年,便?已占据庐陵、临川、建安等郡,声势浩大,兵肥马壮,夺得天下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王爷未必认为,他如今是兵肥马壮。”

岑雪沉默,知?道徐正则说这一句的意图是什么,想起自己当初离开丹阳城,不顾危险前往危家寨的目的,解释道:“他昨日很累,今日睡醒后,会向我兑现承诺的。”

徐正则道:“你?很信任他。”

“他没有骗过我。”

徐正则不言,专心下棋,这一局,照样是赢的,可是并没有多少取胜的欢喜。

春草从外?进来?,禀报道:“姑娘,公子?。奴婢瞧见危大当家朝着这边来?了。”

岑雪点头,道:“备茶吧。”

徐正则看着眼前的棋局,沉默一会儿?后,才?起身走至座椅前。不多时,厅堂外?人影晃动,来?人果然?是危怀风。

和昨日一样,他银冠束发,一身戎装,肤色黑亮,眉目间有一股锐利的英气。看见案台上的棋盘,他目光微动,笑着开场:“二位好雅兴。”

“日常切磋。”徐正则拱手,见礼后,温声道,“三月未见,师妹棋艺精湛依旧。”

危怀风回以一礼,听见岑雪尴尬道:“……我都输了。”

徐正则道:“切磋而已,你?我的棋局不必分出?胜负。”

岑雪不再说什么,危怀风唇角挑着,始终噙着一抹似有又无的微笑,听他师兄妹二人说完后,就近落座。

春草送上茶来?,三人相对?而坐,气氛忽然?有一些僵凝,最后是徐正则先打破沉默:“师妹顽皮,为替家师完成使命,不顾阻拦,执意要造访危家寨。这些时日,承蒙危大当家看顾,让她得以平安无虞,若是她先前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还望大当家海涵。”

“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危怀风眼盯着徐正则,道,“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顾她。”

徐正则听出?话里的锋芒,挑唇一笑:“那便?好,大当家是师妹故友,与徐某也算是神交多年,既然?都是故人,徐某便?不多说客套话了。”

危怀风不语。

“危大当家的和离书,准备好了吗?”

“师兄?”岑雪讶然?。

厅堂里,徐正则、危怀风二人目光相对?,暗流激涌,危怀风失笑道:“徐公子?今日请我来?,是来?催和离的?”

“师妹是家师唯一的女儿?,与庆王世子?定有婚约,先前与大当家假成婚,乃是形势所迫,各取所图,大当家应当知?晓。”

“是。”危怀风坦然?应道,“所以何?时离、怎么离,该是我二人的私事。‘假成亲’而已,徐公子?不会真?拿自己当大舅子?了吧?”

徐正则被这一句“大舅子?”反诘得脸色窘迫,他看着危怀风,确信此人的眼里藏着敌意,然?而他偏偏微笑着,那神态里,有一种桀骜的挑衅。

“先说鸳鸯刀的事吧。”岑雪打断二人,肃着脸道,“先前怀风哥哥答应我,夺下西陵城后,愿以另一把鸳鸯刀作为交易,不知?今日可否兑现?”

“可以。”危怀风爽快地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岑雪、徐正则二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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