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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气散开,明明浓烈,他眸底却?又清亮似雪。
岑雪微微屏息:“那你要干什么?”
危怀风抬手亮出一物,微光闪烁,竟然是?岑雪先前抵押给久秀的?珠钗。
“不许送首饰给别的?男人。”危怀风认真道,“不管什么缘由。”
岑雪一怔。
危怀风微笑着把珠钗插回她发髻上,转身离开,他自然不会告诉岑雪,头一次看见久秀拿着那支珠钗发呆时,他心里有?多恼火,也不会告诉她,为顺理成章地拿回这支珠钗,他偷偷在久秀家里放了多少银子。
岑雪呆看着他的?背影,及至房门?关上,才缓回神来?,反手关住房门?,靠在门?上,心头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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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春草、夏花进来?伺候,岑雪洗漱完毕,便要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人在干呕。
岑雪听?出像是?角天的?声?音,吩咐春草:“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草出去看了一会儿,走回来?时,脸色微赧:“不知?道角天小哥是?怎么了,扶着栏杆,一直在抠喉咙。金鳞小哥在一旁看着,数落他‘谁叫你一吃就吃了半锅’。”
岑雪微愣,旋即想起长桌宴上的?那一大锅百草汤,胃里跟着角天的?干呕声?一并恶心起来?,赶紧推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春草、夏花不明所以,走去一旁。
夏天的?夜晚充斥着燥热的?风,以及藏在夜色里的?虫鸣,岑雪吹着风,平复以后,往危怀风那边看,发现他的?窗户竟然也开着。夜光映亮窗口,他倚在牖旁,低头摩挲着手里的?一样焕发着银光的?物件。
岑雪定睛细看,认出那是?今日那位王女送他的?头绳。
第41章 认亲 (一)
这?一晚, 岑雪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发生了许多事,时而是被绑去雁山破庙后,费尽心力从何建夫妇手里逃出来;时而是迷失在雾气弥漫的瘴林里, 怎么都走不出去;再往后, 眼前大?雾散开, 传来鼎沸的欢呼声, 乌泱泱的人群里, 有两个身形矫健的人在交锋比试。
一个是梳着麻花辫、戴着眉心坠的夜郎王女, 一个是危怀风。
“你很厉害, 我下次再来找你比试!”
“你的头绳!”
王女翻身上马,动作散发着说不出的飒爽英气,回头笑时,眉眼璀璨:“送你了!”
危怀风握着那根焕发着银光的红色头绳, 挑唇笑了。
卯时,岑雪从梦境里惊起,看着仍是一片灰蓝色的屋舍, 再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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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众人在各自房里用过早膳后,于客栈大?门外集中。
危怀风早便到了, 穿着一身藏蓝色束腰窄袖衣裳,头扎银冠, 手戴银镯,装束是汉人的装束,然而又不失异域风情。
岑雪领着春草、夏花一行走出来时,看见他在与角天说笑, 眉梢微扬,格外精神。
似有所感, 危怀风忽然朝这?边看过来,岑雪立刻撤回视线,径自登上马车。
“少?爷,你是骑马还是乘车?”
“乘车。”
危怀风看一眼岑雪消失在车帘后的娇小背影,长腿一迈,跟着登上马车。
“驾”一声后,车队在金鳞、角天的带领下往城门驶去,车轮碾在石板铺成的路上,微微颠簸。危怀风看着车厢另一头正襟危坐的人,目光先是描了一遍她刚换的海棠色齐胸襦裙,而后落在那张娇嫩的脸庞上。
岑雪长相?很嫩,杏眼黑圆似林间?小鹿,琼鼻挺翘,鼻尖微粉,嘴唇小而丰满,抿起来时,像朵绽放在枝头的桃花。肤色更不用说,危怀风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更白的人,也正是因为太白嫩,是以那眼睑底下的一小圈青影根本无处可躲。
“昨晚没睡好?”危怀风开口问。
岑雪眼睫极快眨了一下,别过脸:“没有。”
危怀风不放心:“那怎么眼睛底下都发青了?”
岑雪推开车窗往外看,没有接话。
危怀风莫名?其妙,看向?一旁的春草。春草微耸肩膀,表示并不知情,尽管她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自家姑娘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日头攀高?,城头大?街车水马龙,街旁已摆开鳞次栉比的摊铺,岑雪目光落在车外,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脸庞旁忽然压下来一抹阴影。
“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危怀风靠过来,声音试探地?道。
岑雪的心跳“咚”一声乱开,支吾:“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谁知道呢?”危怀风眼眸垂下来,目光似被葳蕤夏木包裹的湖泊,深邃清亮,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就在岑雪脸颊旁。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岑雪颦眉,不悦写?在脸上。
危怀风眉峰微动,撤开,不再多问什么。
车厢里安静下来,岑雪心里乱糟糟的,烦他刚才的靠近,又意外于他竟然真的不再吱声,想起昨天困扰着自己的那件事,胸口更被堵得闷闷的。
“车里还是太热,我出去骑马了。”
危怀风挨着那头的车窗吹了会儿风后,忽然这?么说。
岑雪微愕,抬头时,危怀风已起身往外,走前略一回头:“要一起吗?”
“不要。”
岑雪脱口拒绝,待人走后,胸腔里的那种窒闷感更加强烈,像被抽走了一大?口气似的。
“姑娘,”春草眼尖,一下看出她的情绪不太对,“您没事吧?”
“……没事。”岑雪慌忙收神,疑惑于自己为何会这?样,极快调整回来,笑一笑道,“昨晚太热,没有睡好,我先小憩一会儿。”
春草忙点头,拿来引枕给她靠上。
外面,守卫放行,挤成一长排的人潮慢慢散开,三?个成年?男人骑着马走出城门,角天疑惑道:“少?爷,你怎么又出来了?”
危怀风脑海里回放着岑雪嫌弃自己的小表情,苦笑不语。
谁知道,无缘无故的,小丫头怎么就突然烦起他来了?
正午,众人在山里的一个茶棚里歇脚,用午膳时,危怀风看见岑雪右手腕上戴着的银镯,云销雨霁,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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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不大?,两日行程后,众人抵达王都郊外。
时辰还早,日头毒辣辣地?曝晒在树上,危怀风提议在山路旁的一家小酒楼里歇会儿,岑雪答应。
那天的小情绪像是一场过路雨,下了一会儿后,便没有再发作,这?两天,岑雪与危怀风一切照旧,没有再故意晾着他。
危怀风便没有把?那天的小插曲当一回事,入座以后,看着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笑道:“越来越能?耐了啊。”
岑雪原本是半点辣都不能?吃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