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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则消息从外传来,震动了岑家上下。

岑雪与?徐正则从夜郎回来的这天,天气?阴沉,城头上压着一大片阴云。方一下车,便有人从人群里挤来,扯了一下岑雪的衣袖。岑雪回头,认出是堂妹岑茵,从其?眼里解读出担忧之色,心知稍后要面临责难,略点一点头后,提神走入府内。

与?盛京城里的老宅不?一样,这一处的岑家府邸紧窄老旧,走廊冷潮,粉墙斑驳,仿佛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家族的落魄。岑雪始终提着一口气?,眼皮垂着,跟随前面的脚步走入一间正堂,抬眼时,看见了站在神龛前燃香的背影。

岑元柏人很高,穿一袭湖蓝色衣袍,头束玉冠,身形瘦而清矍,光是站在那儿,便似一尊不?可冒犯的神祇,散发着冷而威严的气?势。

“爹爹。”

岑雪开口,声音比想象里的要紧张。徐正则陪站在一旁,低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可是岑雪的心仍然?在胸腔里狂跳,她不?是第一次来面对父亲的责难,但这是她最?没?有底气?的一次。

上完香后,岑元柏转身,阴暗光线里,长眉凤眼,风雅清正,尽管已有四十多岁,五官里仍残留着年少时的倜傥,若非眉间沟壑太深,眼底皆是锋芒,想必该是一位谦和的长者。

“跪下。”

两人二话不?说,规矩地?往下一跪。

岑元柏看着岑雪,没?往徐正则那里捎上一眼,然?而声音却是冲着他:“没?让你跪。”

“此次寻宝,若非师妹从中?襄助,徒儿拿不?到?鸳鸯刀,更不?可能前往夜郎找到?宝藏。至于后来宝藏被劫,也是因徒儿防范不?周,与?师妹无关?,还望师父明鉴!”徐正则恳切解释,朝前方叩首。

岑元柏面色不?改,仍是喜怒难辨,语气?莫测:“我说,没?让你跪。”

底下二人一瞬间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心里攒着许多话,偏偏在这无形的压迫感下,难以?开口。岑元柏接着对徐正则下令:“出去。”

徐正则没?动,岑雪低声说道:“师兄先出去吧。”

徐正则脸色难看,良久后,起身往外。岑元柏在上首的交椅坐下,待房门?关?上以?后,慢悠悠开口:“西陵城那边盛传,说你已与?危家后人危怀风成亲,并要招揽他入庆王麾下,与?我一起谋事。此事是真是假?”

“确有其?事。”

岑元柏默然?不?语,岑雪解释道:“离开丹阳城后,我与?师兄分头行动,他负责查清楚藏宝图的来源,我负责找回危家的那一把鸳鸯刀。为?方便行事,我与?他签订契书,假成亲三个月,各取所需,期满和离。”

说着,岑雪从怀里取出两份提前准备妥当的文书,双手奉上:“这是假成亲契书与?和离书,请爹爹过目。”

岑元柏看那两物一眼,并不?取,只是问:“你有千百种办法找刀,为?何要选这一种?”

岑雪不?答。

岑元柏语气?冷然?:“你不?想嫁入王府?”

岑雪眼圈一潮:“是。”

“你以?为?这样做,便可以?自毁名节,让王爷取消这一门?婚事?”

“是。”

“那你可知,为?这一门?婚事,岑家上下做了多少牺牲与?努力?十年前,王爷亲自来府上下聘,若非为?你母亲服丧,你早便该是王爷的儿媳。如今,你在外以?庆王准儿媳的身份另嫁他人,可知在世人看来,是何等不?敬不?义之举?”

厅堂里鸦雀无声,青烟在神龛前缭绕,散开淡淡麝香,岑雪如鲠在喉。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批宝藏被劫,她这个时候可以?有底气?抬起头来,告诉父亲她不?想嫁入王府的真实原因,可以?顺便提一提她想要凭借才智来为?家族做事出力的想法。可是现?在,她一无所有,声名狼藉,赌输了一切资本,没?有任何资格说一声“不?”。

“女儿愚钝,愿受责罚。”岑雪压下所有的辛酸与?委屈,叩首一拜。

“你不?是愚钝,是太聪明,太自负。人一旦自负,便会作茧自缚,事与?愿违。这个道理,我教过你的。”

岑雪羞愧无地?。

岑元柏沉默少顷,移开眼道:“你师兄在来信里说,这次夜郎之行并非一无所获,有重要情报上报,说事关?天下战局,或可抵宝藏被劫之罪?”

“是,”岑雪承认,想起危家的秘密,挣扎一会儿才道,“当年危家获罪后,危夫人在灵堂里纵火自焚,世人皆以?为?她是为?危将军殉情,其?实她并没?有死,只是假借纵火逃出了西陵城。”

“她逃去了夜郎?”

“对,她并不?是夜郎圣女,而是昔日被俘虏的王女殿下,如今的夜郎国主。”

“难怪。”

岑雪抬头,发现?父亲的脸色竟不?震惊,至多只是有一些意外,至于那声“难怪”里藏着的讯息就更多,像是早便发现?蛛丝马迹,这一刻不?过是从怀疑到?确信。

“宝藏被劫一事,是她做的?”短暂沉默后,岑元柏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岑雪再?次低头:“师兄说,是。”

“他说是。”岑元柏眼神审度,敏锐地?觉出异样,“那你怎么说?”

岑雪抿唇:“我们是在关?城外被劫的,劫车的是一批身佩银饰的黑衣人,从外形上看,的确像是夜郎人,可是他们所用的弩箭上刻有饕餮徽标。夜郎国内的图腾以?蝴蝶或牛羊、花草为?多,饕餮是上古凶兽,应是中?原人崇尚的图腾。”

“你的意思是,派去劫车的黑衣人与?中?原势力有关??”这一点,着实让岑元柏讶异,要知道鸳鸯刀里藏有宝藏一事,除庆王与?他以?外,应该没?有第三方知晓。

岑雪不?敢断言,如今天下纷乱,庆王有元龙、玄雀等诸多支暗卫,梁王麾下亦豢养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再?往远处说,各大造反派里,都聚集着一大帮江湖能人,五花八门?的名号多得数不?过来,要想凭一个饕餮图腾找出幕后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则的信里并没?有提及这一点。”岑元柏忽然?道。

岑雪从怀里取出一支断箭,放在地?砖上,说道:“师兄说,有些事不?方便在信上提及,要我回来后再?禀告。这是射中?在师兄身上的箭,爹爹可以?看一眼箭镞上的徽标。”

岑元柏看那箭一眼,没?有动作,只是问:“他受伤了?”

“嗯。”

上首沉默,许久以?后,岑元柏才起身,捡起地?上的断箭,翻转一看,箭镞上的确刻有饕餮。他又拿过岑雪手里的契书与?和离书,看完以?后,放在交椅旁的案几上。

岑雪趁势道:“我能问爹爹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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