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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乱以?后,各地烽火不绝,衢州便是一处水深火热的地方,据说地方军与朝廷对抗以?后,死了足有八万人?。大战结束后则是瘟疫,病情一扩散,城里更民不聊生,有力气没力气的都再往外逃难。因?为离淮南道近,不少难民都在?往江州一带涌,可惜从上个月起,江州因?粮食储备不足,不再对外接纳难民,以?至于大量无家可归的人?徘徊在?城郊,俨然?孤魂野鬼。
“那些?人?可都康健?”岑雪询问,因?这男人?说话时的气度不同?于寻常人?,眼神里多了两分打量。
“衢州瘟疫爆发乃是半年?前的事,乡人?于三月出城,在?各地辗转流徙,于七月抵达江州,在?城外滞留已有一月之?久,若是染疾,早已丧命。奴愿以?性命为乡人?担保。”
男人?说话思路清晰,眼神坚定,大概是因?要为乡人?争取谋生机会的缘故,本来冷淡的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光。
岑雪莫名有些?感动,转念想想,与城里的短工相比,雇佣难民倒是可以?省去后续的许多麻烦,便点头道:“行,先去看看吧。”
男人?满怀感激,拱手一揖:“多谢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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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霉运都用在?了王懋身上,后面的事进展得倒是很顺利,岑雪在?城郊破庙见到了那一行衢州难民,从中挑选了三十人?前往苍鹿山,走前,又?吩咐春草留了一些?钱粮给那些?人?的家眷。
乱世?里最受难的还是平头百姓,甭管谁成谁败,在?战火里挣扎的永远是那些?什么都没做,却要为一切纷争承担后果的人?。岑雪怀着唏嘘与一种道不明的惭愧,抵达苍鹿山后,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点,指挥众人?开工。
苍鹿山占地广袤,是江州一带最雄伟的山麓,此处位于西南角,离城门有三十里远,后背及左右三面环山,仿佛苍山展臂相拥,从风水上来说,是个极佳的地段,但因?古木葳蕤,鸦叫凄切,是以?给人?的感觉格外荒僻阴森。
坦白说,在?这样的一块地皮上修建别?庄,怎么看都是有些?瘆人?的,万幸招募来的这一批人?没有多问,特别?是后来的那三十个衢州难民,以?引荐他们的那男人?为头儿,男人?说什么,他们便干什么,半句怨言没有,一句闲话不说。
岑雪后来才知道,那男人?名叫凌远,祖籍衢州,家里务农,流亡以?后,本是打算来江州城里应征入伍的,可惜刚一混进城里,庆王便因?财政困难停止了招兵。他没办法,四处找些?零散的苦力活做,又?因?为难民身份,屡遭排挤,所以?才会饿成一副颧骨凹陷的穷苦模样。
不过?,他体力倒是不差,精神头也很足,埋头干活时,专注而勤恳。大伙在?他的带领下,也一日比一日卖力,到第三日时,一人?从一丈深的地基底下发出惊叫声!
那时,岑雪待在?马车里看图纸,外面突然?闹哄哄的,传来各种质疑声、议论声。一名督工的岑家侍从赶过?来,汇报道:“姑娘,工地里有情况,说是挖到古怪东西了!”
岑雪心?头一跳,知道是挖到了,收起图纸、戴上帷帽下车。挤在?地基前的一群人?见她赶来,纷纷让开,岑雪揭开绢纱往下一望,但见一丈深、半丈见方的地基里,露出了一大片裹着泥土的木板,想是年?代久远,木头颜色已发黑。
“打开。”岑雪难掩激动。
有人?不敢:“贵人?,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地底下藏着这样一大块木板,怕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您看要不……”
“我既要在?这里修建别?庄,总不能不管,要真?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藏在?底下,更要打开来看看才能安心?。”
岑雪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应声,也不敢行动。那叫凌远的男人?突然?往下一跃,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跳进地基里。
“凌哥!”
凌远不应,用锄头在?黑木板上敲了两下后,仰头道:“下来,帮忙。”
他声音原本就浑厚有力,这会儿带着发令的口吻,更有种斩截的气势。那一行衢州难民果然?不敢违抗,接二?连三往地基里跳,分散站开,帮着凌远打开木板。
其他人?围在?地基上方观看,但见泥土飞扬,那一层黑黢黢、沉甸甸的木板被撬开以?后,底下又?是一层层拼接在?一起的厚重木板。
“接着开。”岑雪说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续的工作进展得更快一些?,待三层木板逐一被撬开以?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巨坑,躺在?坑里的,则是两大辆上驷青铜马车。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所谓上驷,即为规格最高的四马一车。换而言之?,眼前这一座巨坑里埋葬着的,乃是公卿大夫等级以?上的陪葬品。
他们挖到了一座大型墓葬。
第71章 筹钱 (三)
自从半个月前下了一连几日的秋雨后, 这些天,江州城里一直天高云阔,天气凉爽怡人?。王懋下值以?后, 照旧先回内宅陪伴吟香, 后听?扈从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才依依不舍地从心上人怀里离开, 走回书房。
“你说什么?”听完扈从上报的内容, 王懋脸色犹如被雷劈过, 瞳孔震动, “岑氏在派人?盗墓?!”
“正是!今日眼线来报,说是岑氏派人在苍鹿山开工时,凿开了一个?大坑,坑里埋着两辆上驷青铜马车。岑氏见后大喜, 吩咐工人?按照她所指的方向继续开凿,很快又挖出整整一坑的陪葬玉器,现在正打算开凿第三坑。看情形, 那个?地方应该是前朝公卿大夫或皇家贵族的墓葬,岑氏先前说的修建别庄是假,招人?盗墓是真!”
王懋目瞪口?呆, 想起岑雪那女人?,刹那间竟感觉毛骨悚然。那天在长平街槐花巷口?不欢而散后, 王懋为伺机报复,一直派人?在苍鹿山盯梢岑雪的一举一动,打算寻着合适的机会后一举摧毁那劳什子别庄工程,谁知?那女人竟是躲在深山里干着盗墓的行当!
自古以?来, 盗窃行径为人?不齿,盗人?坟墓更是丧尽天良, 岑雪身为豪族贵女,不修私德便算,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召集一群难民开凿先人?墓葬,实乃令人?发指!
王懋越想越震怒,声音都发抖起来:“此事外?人?可知??岑元柏可知??!”
“岑氏这些天出行,都有一大批家丁护卫,岑元柏对此事应是知?晓无疑。”
“好啊——”王懋攥紧拳头,胸膛里燃烧着一把怒焰,“父王为全?名声,军里亏空成?这样?,也硬是咬着牙苦撑下来,没?有动任何一家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