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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两屉热气腾腾的小笼汤包,看她一眼,又移开,没多问旁的事。

岑雪的心?稍微落下,默默吃着汤包,吃完后,才?听危怀风开口:“以前你隔着门缝偷喂流浪猫,都是喂些什么?”

“糯米酥,翠玉豆糕,金丝烧麦,桂花鱼条。”岑雪答完,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问这个?”

危怀风不答,评价:“喂这么精细,莫不是在供奉猫仙人?”

“……”岑雪乜他一眼,“那你都喂些什么?”

“馒头,窝窝头,馕饼。”危怀风说,一副爱吃不吃的架势。

岑雪腹诽粗糙,嘴上不说什么,想起一会儿要去见王玠,有些心?不在焉。

灵云山位于西南方,离云屏城十三里路,马车出发时,天色熹微,及至半山腰的破庙前,刚巧是辰时。

冬日?的日?头很?暖,柔软的晨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洒在坡上,破败的夫子庙耸立于山壁前,墙垣颓圮,景象萧条,台阶前散落着一堆枯叶,庙里静悄悄的,想来王玠仍在睡梦里。

危怀风没贸然进去,往一侧残墙看,忽问岑雪:“想喂猫么?”

岑雪微怔:“这儿有猫?”

危怀风点头,领着岑雪往残墙后走,尽头处古树参天,底下摆着木桩桌凳,几?只猫儿挤在上面,看见危怀风来,竟不躲,有睡觉的,有发呆的,有舔爪的,有互相在舔毛的。

岑雪眼眸里掠过欣喜,意?外?道:“殿下养的?”

“算是吧,”危怀风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

岑雪很?久没有与猫儿玩耍,这会儿一见,心?里难掩激动,想要摸一摸,又有些胆怯。

危怀风看在眼里,朝金鳞勾勾手,接过一盒糯米酥,打?开盒盖,拿给岑雪。

糯米酥是出发前现做的,仍有余热,软松松的,散开甜腻的香气,互相舔毛的那两只狸花猫率先看过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岑雪掰下一点糯米酥放在木桩桌上,被个头大的那只狸花猫叼走,另外?几?只跟着凑上来,尾巴翘得老高。

“喵,喵,喵!”

“不急不急,都有!”

岑雪笑起来,坐在木桩桌前,一次次掰碎糯米酥,轮流喂给挤在面前的猫儿。

危怀风看着她,眸底柔而亮,想象她小时候躲在角门后往门缝外?撒猫粮的模样,挑唇笑起来,小腿突然被什么一蹭。

危怀风低头,看见一只黑猫,翘着尾巴,仰着脑袋,央求般叫着。

“求我没用?,”危怀风往岑雪一指,“家当都在她那儿。”

岑雪听得这句,莫名耳热,从盒里拿了一块糯米酥递过来。危怀风伸手接,酥饼很?小,两人指尖相触,一碰后,又分开。

危怀风接过,指腹仍残留那一点被电似的触感,咧唇笑一笑,低头喂黑猫。

另一头,岑雪偷偷搓一搓手,接着掰糯米酥。

危怀风喂着黑猫,想起客院里的那一只小黑狗,便问:“你家阿风还没改名儿?”

岑雪心?头又一乱——“你家阿风”——这是指养在客院里的那只小黑狗,可是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危怀风本人。

“……没有。”岑雪闷声应。

“这么喜欢这名儿?”危怀风又问,声音里有了点不怀好意?的笑。

岑雪道:“回去便改。”

“改什么?”

“阿黑。”

危怀风抬眼,看见少女坐在木桩桌前喂猫,香腮被晨光照着,白?得晃眼,他唇梢动一动:“故意?的?”

“没有,”岑雪知道小黑狗儿不过是个替代品,两人真正在论的是身旁这个人,便道,“它本来就黑,不叫‘阿黑’,叫什么?”

危怀风笑,知道此黑非彼黑,小丫头拐弯抹角说他呢,便要答,身后传来一声:“黑鬼。”

两人皆是一怔,转头看,晨光镀在一袭破旧的棉袍上,王玠站在光里,头发凌乱,仍是那副潦倒模样,然而眉眼清澈,依然有夺目的颜色。

危怀风琢磨着那声“黑鬼”,打?算论一论,王玠手一勾,底下那只黑猫往他身上一蹦,被他抱入怀里。

两人反应过来,“黑鬼”乃是这只黑猫的爱称。

“该说的话我都与二位说过了,此处破败,不是贵人该待的地方,请回吧。”王玠打?了个哈欠,抱着黑猫往庙里走。

危怀风与岑雪相视一眼,各自跟上。

“听闻阁下不愿出山,是因?我命硬,恐会被我所克。为免阁下忧虑,今日?我特来承诺,愿以性命护阁下周全,平定乱世,成就大业。”

王玠听得耳朵起茧,掏掏耳朵,狸花猫从身后追上来,要往他身上爬,他顺手捞起一只,忽然很?后悔,早知道有这样一天,当初该收养一群恶犬看家用?的。

危怀风见王玠不答,并不气馁,接着又道:“以前听说襄王仁德,不仅待人温和,对?待万物生灵亦有慈悲心?,开府以后,特在园内建了一座小楼,收养延福坊、庆义坊一带的流浪猫狗。家父出征前,有幸登门拜访过一次襄王府,回来跟我说起那座小楼时,我尚且不信,如今见阁下沦落草莽,仍不忘为荒郊猫狗遮风避雨,才?算是信了。”

王玠走进破庙,把怀里的猫儿往火炉前一扔:“我不养狗。”

危怀风跟进来,语气寻常:“是因?为在襄王府里被狗儿咬过?”

王玠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被回忆勾起的沉痛,很?快又被平静掩埋。火炉前放着一排破旧的陶碗,里面盛着刚煮好的稀粥,黑猫、狸花猫埋头舔吃起来,后面的几?只猫儿跟着进来,从小到大,按着位次成排坐好,舔两口后,没趣儿地走了。

岑雪看一眼手里喂了大半的糯米酥,心?知猫儿是甜食吃多了,对?清汤寡水的稀粥不再有兴趣,有点心?虚。

王玠不说什么,等猫儿全都走后,把剩余的稀粥统一倒在一个碗里,头颅一仰,喝了个精光。

“王……”岑雪目定口呆。

危怀风想说什么,又忍住,眼神里倏有两分惭愧。王玠擦擦嘴,收拾地上的陶碗,危怀风先他一步,麻溜地把一摞碗收了,往外?找水井。岑雪要跟来帮忙,他头一低,凑在她耳旁小声交代:“同?他聊一聊襄王。”

岑雪会意?,捏一捏被他气息吹过的耳朵,走回庙里。

王玠在角落里找东西,光线昏暗,靠墙的地方堆着乱七八糟的物件,有锅碗瓢盆,也有柴火蓑衣,不知他是在翻找些什么。岑雪走过去,唤了声“王公子”,听得他答应后,才?又道:“公子在找什么,我能帮帮么?”

“不用?,”王玠从柴堆后扯出一个破旧的竹背篓,“找着了。”

岑雪见那背篓破了一角,有根背带还是断的,王玠眉头微微一皱,旋即靠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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