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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毕, 车外突然传来打斗声?,先前辱人的那帮泼皮发出一顿嚎叫,车里三人又是一震, 屏气噤声?。

须臾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少爷,如何处置?”

被?唤“少爷”那人冷幽幽应:“先拔了舌头。”

陋巷里, 被?扣押的泼皮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有人趁着舌头尚在, 赶紧嚷道:“贵人饶命!我?们也是受人唆使,不是故意要来辱骂岑家大小?姐的!”

“谁唆使的?”被?唤“少爷”那人声?音懒散,杀气不减半分。

“不知道,是聚茗轩外面的一位贵人, 坐在马车里,说是只?要把岑家大小?姐堵在巷里辱骂一通, 便可领十两银子!”

“拔了。”

“贵人,不要呜呜呜!”

车里三人瞠目,已?然认出外面那声?音是谁,岑雪握紧手里的暖炉,听得?车外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人又求饶道:“贵人饶命,我?知道那人是谁!那是庆王府里的世?子爷,因?在茶楼里与?岑大小?姐起了纷争,心里气不过,便买通我?们来这儿恫吓羞辱!小?人千不该万不该贪那一点钱财,万望贵人高抬贵手!”

外面停顿片刻,再次传来一声?:“拔了。”

岑雪屏息,待陋巷里彻底恢复安静,手指已?被?暖炉烘得?发烫,她移开手,看见车帘被?人从外掀开,危怀风肩披大氅,身着交领束身锦袍,腰悬佩剑,头束银冠,看进来时,双眼?明?亮而温暖。

岑雪胸口蓦然一酸,眼?眶发潮:“你?怎么来了?”

“嗯。”危怀风被?她眼?里的泪光刺痛,心疼道,“等不及了。”



冬风吹拂岸上老槐,河面上铺着鳞片似的波光,马车停在树影后,岑雪捧着暖炉,披在肩上的蜜合色织锦羽缎斗篷被?风吹起,领口一圈绒毛簌簌而动。

“他以往都这么欺辱你?的?”危怀风已?从夏花那里听完了茶楼里的前因?后果,脸色较先前更沉。

岑雪知晓他是为?自己不平,说起王懋那名怀有身孕的婢女被?堕胎发卖一事,道:“他本便看不惯我?,那件事后,他心里有恨,认为?一切都是拜我?所赐,所以对我?敌意更深。不过,他也就只?敢动动嘴皮子,不敢真对我?做什么。刚才……那帮人也就是逞些口舌之快,你?既已?为?我?解气,想必他以后会收敛的。”

危怀风不语,岑雪回顾陋巷里的事,心有余悸:“你?不用再做什么。”

那帮泼皮人蠢心坏,被?拔掉舌头,也算是罪有应得?,可岑雪担忧危怀风心里气不过,又去找王懋。这里毕竟是江州,庆王是天,王懋是仅次于天的世?子爷,届时闹开来,吃亏的只?会是危怀风。

危怀风淡淡道:“早晚而已?。”

岑雪一怔,思及他与?庆王府的家仇,喉咙梗住。危怀风转眼?看来,脸上恢复笑容,唇角扬着:“我?提亲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问起私事,先前的阴霾随之一扫而空,岑雪脸颊微热,道:“你?那时问我?我?父亲的喜好,是为?这个?打算的?”

“嗯。”

“‘稍安勿躁,静候佳音’,指的也是这件事?”

“对。”

“为?何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那时候在明?州官署里,岑雪一次次问他是如何打算的,他偏不肯说,离开那天,也只?是塞来一张似是而非的纸条,叫她心里七上八下,悬了好久。虽然目前的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在他的筹谋里,可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危怀风自知理亏,眼?含歉意,道:“其一,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求娶毕竟是一生大事,提前商议,总少了那么些诚意;其二嘛……”他笑笑,声?音陡低,“怕你?不同意。你?若不同意,我?会泄气的。”

岑雪愣住,心里陡然一涩。危怀风笑着,伸手在她脸颊捏了一下:“这次算我?‘霸王硬上弓’,以后不再犯,如何?”

岑雪听得?这一句“霸王硬上弓”,更面红耳热:“你?别乱说。”

危怀风笑应:“好,那我?认真说。”

冬风吹拂河岸,危怀风摸摸下巴,收敛笑容,果然郑重起来:“此次提亲仓促,我?知道必然给你?、令尊乃至岑家带来不少麻烦,先斩后奏,是我?之过,我?先向你?赔礼。”说着,往后退一步,向岑雪拱手一揖。

岑雪讶然。

“其二,”危怀风抬头道,“那日从赵家村回来,我?与?殿下约法三章,简而言之,是尽量不伤无辜,平定战乱。与?庆王联盟北伐,一半是出于我?想与?你?修成正果的私心,一半也是我?与?殿下为?大局做出的考量。三方相争,战火纷飞,满目疮痍,若是能合力北伐,天下或许可以早一日恢复太平。所以,放下私仇与?庆王结盟,并非全是为?儿女私情,你?内心不必有愧。”

岑雪眼?圈一热。

“其三,我?知道令尊一心扶持庆王,对于这次联姻,或许只?是虚与?委蛇,待联盟结束以后,便要你?我?分开。”

岑雪听他揭穿内情,呼吸一窒,冬日里,危怀风眉眼?鲜明?,琥珀色眼?眸里似藏着一轮烈日。

“但我?既诚心求娶,便不可能是逢场作戏。”他坚定道,“那天与?令尊会谈,我?承诺他庆王能给岑家的,我?一样能给。今日,我?再次向你?承诺,从今以后,危、岑两家,我?会视为?一体,不论来日结果如何,危家在,岑家便在!”

岑雪本来准备有一箩筐的话,听完这一长段,千百种顾虑、犹疑都汇成了热泪,她别开眼?,仰脸忍耐在眼?眶边打转的泪,危怀风走上来,替她掖过眼?角。

粗粝的指腹裹着熟悉的温暖压过皮肤,抹走泪痕,岑雪心潮澎湃,泪反而涌得?更厉害。危怀风温柔一笑,大拇指揩过那泪,顺势托起她脸颊。

“好想亲你?。”他诚恳又混蛋地道。

岑雪的感动差点被?吓走,作势要推开他,他忙改口:“不亲,不亲。”说着,头却?低下来,抵着她额头,“抱一抱?”

岑雪鼻尖又一酸。

危怀风笑,搂她入怀,两人相拥在冬日的古槐下,风声?寂然,河水奔涌。候在马车旁的春草、夏花看见这一幕,齐刷刷转开头,见被?打晕的车夫躺在车板上悠悠醒转,忙把他脑袋往里侧一拨。

危怀风下颔抵着岑雪头顶,低声?道:“后日初九,我?来提亲。”

“嗯。”岑雪人矮,脸贴在他胸口,听见那里面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像是一侧的河流冲过她的身体,奔腾汹涌。



河岸人多眼?杂,相拥小?叙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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