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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同?时,危家?铁甲军已在西线展开对郢州的?攻击。

贺鸣山率领主力军在前方开路,浩浩荡荡的?十万人马绵延数里?,王懋由一名?姓莫的?将军护卫,率领一万名?精骑跟在后方。旌旗在风里?招展,发出猎猎声响,时值三月底,暖意熏人,然?而王懋背脊始终萦绕着一股寒凉冷意,仿佛后面架有无形的?弩弓,利箭蓄势待发。

军行数里?后,黄昏来临,天色慢慢转为鸦青,山麓相夹的?官道上人烟杳无,仅有行军时发出的?冷肃声响。王懋心里?似土地爷跟城隍庙打架,神鬼不安,环视周遭许久后,突然?刹停道:“停下!”

众人一怔,莫将军策马过来,不解道:“世子有何吩咐?”

王懋面容凝重?,指着旁侧的?山麓入口,道:“我记得从这儿往山上走,有一条赶往郢州的?小路吧?”

莫将军看过去,点头说是。

王懋道:“掉头,从这里?走。”

莫将军一惊,道:“大帅有令,全军从官道出发,世子若要改道,还请等末将先?向大帅请示!”

王懋一脸厌烦,呵斥道:“本世子乃是督军,你与这一万精骑都归本世子所管,我让改道便改道,何需要你请示他?!”

“可是……”莫将军看向被昏黑天色笼罩的?山麓入口,“大帅说过,山麓里?地形复杂,恐有埋伏。”

“蠢货,冯涛已知晓我们会率大军从官道出发,早便在前方严阵以待,岂有余力再来山里?设伏?反倒是条官道……”王懋目光梭巡,想起?制定?这个行军计划的?岑元柏,越看越断定?有鬼,“那?老狐狸阴险狡诈,要我在这儿殿后,才是真有埋伏!”

说罢,不再给旁人置喙的?余地,“驾”一声驰入山麓。



开战以后,岑雪留在奉城军营里?,每日最紧张的?一刻,便是听角天来汇报危怀风在前线的?战况。

从二月初三算起?,危怀风此次出征已有快两个月,岑雪知晓他骁勇善战,每次发兵,基本都是大捷而归,可是郢州一战非比寻常,作?为盛京势力范围的?第一道防线,冯涛必定?全力以赴,那?人是先?皇亲自册封的?千牛卫大将军,昔日曾在北疆歼灭狄人,立下汗马功劳,论战绩经验,其实远在危怀风之?上。

想是看出她的?忧虑,岑元柏喝完药后,语重?心长道:“郢州一战,怀风不过是在侧方辅助,便是溃败,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冯涛的?主力都在南城门,该忧心的?是贺鸣山率领的?那?十万大军。”

岑雪点头,道:“我听说冯将军昔日征讨狄人,屡出奇策,所向披靡,算起?来,也是朝中?勇谋兼备的?一位虎将。依爹爹看,这次攻城,我们需耗时多?久?”

岑元柏道:“冯涛行事诡谲,与人交战,出其不意,与怀风颇有几分相似。但是论兵力,他与我们寡众悬殊,扛不了多?久的?。”

岑雪会意,想一想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危怀风,慢慢放下心来。

果然?,一连数日,前线传来的?都是捷报,危怀风在西线突破重?围,迫近城门,一切都顺利无误,反而是贺鸣山那?边传来了一则噩耗——

三月廿一,郢州城外山麓,王懋在行军途中?私自改道,误入敌军埋伏,重?伤身亡。

第105章 备嫁 (一)

不?同于深秋的阴雨绵绵, 江州的三月惠风和畅,花红柳绿,风往鼻孔里钻时, 混杂着盎然相争的花香气。

庆王妃这日正在花园里听曲儿, 听得?前?线传来?的战报时, 恍如梦中。

“你说什么?”

报信的内侍战战兢兢, 叩首伏地:“前?线传来?战报, 说是世子领兵出征时被敌军伏杀, 人……人没了?!”

“哐当”一声, 戏台上的铜锣砸落,整座戏台,乃至于整座花园都像是天旋地转,倾倒下来?, 庆王妃被压在底下,人事不?知,醒来?以后, 茫然发问:“懋儿人在何处?”

侍女悲不?自胜,跪下啼哭:“王妃,世子?战死在了?郢州城外, 人……没了?!”

庆王妃呆怔片刻后,嘶吼一声, 冲下床来?,被众侍女拉住,委顿在地,嚎啕大哭。

后宅的哭声像是暴雨, 极快淹没整座王府,葳蕤树丛后, 亦有孤舟躲在暗处潜行,舟中人外悲内喜,窃声私语:“当真战死了??”

“是,侧妃娘娘。消息是从前?线回来?的士兵传来?的,约莫后日,便可?见世子?尸首,王爷这两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人也不?见,必然是真的了?!”

“王妃膝下只有世子?这一点血脉,如今香火断尽,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谁说不?是,万幸王爷仍有诸多子?嗣,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世子?去后,便该轮到旁人来?替王爷分忧了?。”

榻上女人得?意一笑,声音锋利,落在震天暴雨里,切开一圈涟漪。

书房里,雅雀静默,长桌底下恭候着垂头耷耳的侍从,庆王坐在书案后,两手扶额,低下头颅,整个人被外面的恸哭声烦得?不?行。

内侍赵有福眼观鼻、鼻观心,待那砸门?声再次响起,庆王烦躁地坐直身时,道:“奴这便去撵人!”

庆王欲言又止,沉声道:“放人进来?。”

“是!”

赵有福心里略松,上前?开门?,不?及相请,一名披头散发?、形容落魄的妇人已冲进书房里,“嘭”一下跪在书案前?,悲声道:“王爷,懋儿乃是为歹人所害,恳请您为他做主!”

房里众人皆是一凛,庆王疲惫道:“对,他行军途中漠视军令,私自改道,乃是为冯涛部下所害。”

“不?,不?是冯涛!是岑家人,是岑元柏!”庆王妃双目猩红,仿佛于疯癫中骤然清醒,“王爷可?知,懋儿从来?不?问军务,此次为何突然请缨北伐?是因?为岑雪那贱女在聚茗轩里大放厥词,怂恿世人坐盼懋儿军功,让懋儿下不?来?台,他才会上了?战场!这次攻打郢州,岑元柏假借落崖投奔危怀风,使出诡计,要懋儿殿后行军,意图谋害,懋儿是为躲避他的谋杀才拐入山麓里!王爷,这一切看?似意外,实则都是岑家人的处心积虑,豺狼野心!妾身恳请您为懋儿诛灭岑家,还他公道!”

庆王妃声嘶力?竭,双目淌下热泪,庆王面无血色,声音亦飘然如不?真切:“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岑元柏要谋害他?”

“王爷派人彻查!”庆王妃昂首高声,“青玄卫、元龙卫、府衙、军司,都可?以!王爷麾下能人无数,必然可?以让真相水落石出!”

“若是查不?出呢?”庆王漠然反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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