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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兵力。”危怀风打断,话声温柔,“‘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你都知道的,不是吗?”

岑雪心脏被攫,说不出话。

“我出城以后,替我守城。严峪的人再有三日便到,三日之内,我必返回?。”危怀风放开她的手后,握住她肩膀,展颜一笑,重重承诺,“相信我。”

岑雪蓦然想流泪:“怀风哥哥……”

“厉炎!”危怀风一声令下。

“在!”

“调三万骑兵,后山集结。我回?来?前,守城事务由岑姑娘裁决!”

“是!”

危怀风风驰电掣,极快消失在视野里,岑雪僵站在城墙上,冲至城内护栏前,看着那义无反顾往后山城外奔去的背影,心如刀剥。



当天?申时,来?势汹汹的三十万羌人果?然集结在普安县城楼底下,两方营垒相距三里。

日落后,羌人开始攻城,第?一波自然是强攻,冲车、云梯、投石车等器械轮番上场,破旧的城楼烽火四起,杀声震天?。

城里的百姓犹如被打翻卵巢的鹌鹑,蜷缩在黑夜里,战战兢兢地熬过了一夜。次日黎明,羌人的攻势停止,岑雪赶往城楼上看时,满目疮痍,一派狼藉。

医馆里收治的士兵再次爆满,孙氏、苏氏招呼村民?们,不分昼夜地为受伤的士兵们包扎,熬药……岑雪站在城楼上,哪怕是隔着一条街,也能听见风声里那些压抑的痛楚□□。

傍晚,初秋的日头像燃尽的炭火,一点点熄成?灰烬,黑夜压下来?,再次把人拽进被战火吞噬的恐惧里。第?二轮攻城从亥时开始,与昨天?夜里不同,这一次仅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林况看着城外撤退的羌人,安慰岑雪:“看来?是怀风那边起作用了。”

可是,岑雪的心口像是烧着一锅热油,根本不能平息。

第?三日,两军对峙,羌人没有再发兵攻城,众人紧绷了两日的神经松缓下来?,然而不等喘息多久,次日凌晨,城楼上突然传来?刺耳的号角声,众人从疲惫与震恐里惊醒,苍灰色的天?幕尽头飞来?密密麻麻的箭矢,箭头用油布缠裹,火光大放,城楼在短短一眨眼间,被燃成?火海。

戒备声、杀敌声、救火声……乱成?一片,厉炎满面烟灰,喝令众人死守,撑住一波后,在城楼右后方找到岑雪。

“岑姑娘,再这样攻下去,城楼都要塌了!”

“撑住,这是最后一日,严峪的援军今日便到,你们的主帅正?在城外与羌人周旋,为我们争取生机,我们不可放弃!”

众人听她提起危怀风,神色不一,从那日危怀风率兵包抄羌人算起,已是第?四日,那时他说三日必返,可是……

岑雪何尝不是煎熬,然而这一刻,她不能允许与守城无关的情?绪占据她内心,她走上前,站在烽火里,怒视着城外的羌人,道:“普安县是我大邺边陲最后一座关城,我们脚下所站的,是庇护百姓的最后一座城墙。羌人入关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夺我国土千里,杀我同胞无数!今日,能把那些刀枪阻拦在外的只有我们,便是舍弃此身,也绝不可让他们入城!”

众人震动,厉炎眼里涌动热泪,厉声道:“众将?士听令!”

“在!”

“人在城在,城失人亡!胆有后退者,立诛!”

众人大喝一声,含泪应下,瞪视着城外乌泱泱的羌人,在第?二波攻势来?袭时,拔刀杀敌,义无反顾。

大战持续至日暮方歇,这一次的攻城仿佛天?地塌陷,厉炎率领众人拼死捍卫,犹蚍蜉撼树,在天?光消尽最后一线时,攀上城墙的羌人摔落在血泊里,城外鸣金。

众人瘫倒在城楼上,四下尸首堆积,狼烟升腾,残破不堪。凌远在一面溅满鲜血的城墙底下找到岑雪,沉声道:“姑娘,严峪的援军没有来?。”

众人听见此话,身形一震,眼神几?乎破碎。

“会?来?的。”岑雪眉目不动。

凌远眼含痛色,又道:“危将?军……也没有回?来?。”

“会?回?来?的!”岑雪切齿,眼眶布满血丝。

凌远不忍再说,胸口震痛,竭力忍下。厉炎喝令换值,让作战过的士卒下城休憩,三令五申,严禁讨论战事。

可是,援军不来?,主帅不归,大敌压城,便是严令禁止议论,又有何用?

入夜后,铁甲军士气明显低迷,消散不开的烽烟里弥漫着难以言诉的颓圮气息,林况、厉炎来?找岑雪,满面愁容,无计可施。岑雪看看二人,忽然道:“三叔与厉将?军可知道前朝虎将?张巡?”

二人一怔,厉炎乃草莽出身,目不识丁,若非跟着危怀风起事,根本不会?投身行伍,自然不认得张巡此人。林况不一样,从戎多年,史书翻烂,听岑雪提起这人名字,眉心一振。

“怀风哥哥走前对我说——‘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他是要用无中生有、以假乱真之计来?对付羌人。当年张巡在睢阳对付叛军首领令狐潮,用的便是此计。”

岑雪说完,林况胸腔里已惊雷阵阵,厉炎急道:“那是何计?”

林况道:“当年睢阳被围,张巡也曾一筹莫展,后来?巧用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之计,命令士卒将?禾杆扎成?上千个草人,穿上黑衣,趁着夜黑以后,用绳索将?草人拴着放至城下。敌军误以为是城里的士卒下城偷袭,放箭射杀,结果?发现是假,便不再射箭。张巡用草人借来?数十万支箭,城里防备力量有所增强,往后几?日,他又故技重施,继续让士卒往城楼底下放草人,敌军接连中计以后,逐渐放下戒心,不再往城墙射箭。张巡见敌军不再防备,一天?夜里,组织一批敢死队换上黑衣,乔装草人攀绳下城,成?功迷惑敌人后,纵火突袭,大破敌军。”

“此乃妙计啊!”厉炎激动道。

“但此计要成?,必须要有人身先士卒,以必死之心,率领部?将?孤注一掷。”林况道。

厉炎听完,咧唇一笑:“林参军何须多言,我厉炎脚下所踏,乃我一生故土。揭竿起事,本为富贵功名,但是羌人杀我同胞,身为西?陵儿郎,我厉炎宁死不让!”

当下,厉炎下令,以自愿原则,招募五百名精锐,落实“草人之计”。岑雪敬佩而不忍,私下找到厉炎,道:“援军不会?无故不来?,或是途中遇险,再撑数日,应有转机,我们先用草人迷惑羌人,撑住即可。”

厉炎坦然道:“既立死志,便无侥幸。姑娘不必安慰我。”

从这一天?起,不止士卒,全城百姓都参与其中,开始帮忙扎草人、裁黑衣,后续又分拣草人身上的利箭,扩充军备。

岑雪一头扎入各种守城的事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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