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0


身上,一刀捅进他胸膛。

黑夜沉沉,烽火狼藉的关城里再次传开激烈的厮杀声,一个时辰后,冲入城里的数千名羌人身首异地,企图占领普安县的羌人大军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樊云兴一身是血,竭力用长刀撑着,抬眼凝视着前方一身银甲的高挑女人,呲牙一笑:“回来了?”

木莎回头,脸庞溅血,眉目一如往日?炽亮,她看见樊云兴,先为其沧桑的面容一怔,然?后看见他肩后插着的刀,不及开口,他已含血笑完,在她眼前倒下。

“樊将军!”众人大震。

木莎上前扶起他,伸手探他鼻息,神色略松:“送他回房,派人救治。”

“是!”

木莎目送樊云兴被?人抬走,回头望向后山,接着走进关城里。四下烟熏火燎,血流成河,羌人的尸首堆积在大街两侧,被?虐杀的百姓、牺牲的铁甲军倒在血泊里,赶来的夜郎士兵正在为他们收尸。

木莎走过?一截矮墙,看见大树底下坐着一名身形格外瘦小的铁甲军,两臂皆被?斩断,人靠在树干上,胸前插着利刀。

木莎移开眼,便要走,突然?调回目光,走上前,抹开这名铁甲军脸上的血迹。少年稚嫩的五官露出来,在月光里,慢慢与一位故人重合。

木莎认出来了,这是原铁甲军校尉周轶的儿子?。

那?一年,周轶跟随危廷出战西羌,死在了龙涸城外。今日?,她在关城故里,看见了与他一样身着铁甲、慨然?赴死的儿子?。

木莎痛心地闭上双眼,脱下大氅,盖在少年身上。

风声悲咽,关城四处是飘零的枯叶,木莎走在风里,走完一条又一条街道,走向城门。城楼已被?焚烧成灰烬,石块垒砌的城墙光秃秃、孤零零地耸立在月夜下,有一人被?钉在城门上,双足悬空,身躯僵直,头颅低垂着,手里虚握着一把残破的剑。

木莎屏息,一步步往前走,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庞。不是危怀风。是谁?木莎辨认不出,却在陌生的面孔前心痛如锥。身后是一具具为守城而倒下的尸首,眼前也是一个个用生命来抵御刀枪的血肉之躯。她难以想象,在此以前,这里究竟经历着怎样残酷、煎熬的交战。

夜风凄厉,俨然?哀嚎,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木莎转头,看见一人走过?血泊,衣袍底下满是殷红,四目交接,来人步履一顿,投来的眼神里布满愧怍与伤痛。

“大嫂。”林况凄然?道。

“怀风呢?”木莎问。

林况悔痛交集,道:“怀风外出突袭羌人,尚未回城。”

“多?久了?”木莎的声音开始发抖。

林况道:“十五日?了。”

风声尖啸,像一根利刺扎进耳膜,木莎大脑里一片嗡鸣,她努力平复,道:“何时回来?”

林况不再说?话,月光照着他惨白的面庞,他眼里泪水汹涌。

木莎感觉耳膜底下的那?一根刺径直扎进了心脏。



五更,黑不见底的夜空突然?裂开一束蓝光,轰隆隆的雷声从裂缝里劈下来,灌入峡谷,瓢泼暴雨倾盆而下。

岑雪奔走在大雨里,手中的火把快被?浇灭,脸颊被?冷雨打得生疼。峭壁下方的角落皆被?一一翻过?,堆在草丛里的全是腐烂的尸首,有羌人,有铁甲军,岑雪找不到危怀风,两眼发直,深一脚浅一脚,摔倒在灌木丛里,落下来的火把被?积水洇湿,彻底熄灭。

凌远从后方赶上来,扶起她,岑雪推开他,抢过?他手里的火把,继续往前走。前方峭壁下黑影幢幢,甲衣在雨幕里焕发光亮,岑雪冲上去,扒开荒草,看见一具尸体?,颤抖着掰过?来辨认。

不是……不是危怀风。

“轰”一声,惊雷滚落,天幕在被?撕开的那?一瞬间闪裂幽光,岑雪浑身湿透,面白似鬼,茫然?地游走在黑森森的灌木丛里。

峡谷后方突然?传来隐约的蹄声。

凌远神色一惊,喝令众人熄灭火把,原地埋伏,上前拉住岑雪,缴走火把弄灭,按着人趴倒在尸堆旁。

不久,那?阵蹄声飞快迫近,擦着耳廓而过?,间杂几声急促的羌语。

凌远胸膛起伏,手掌按在岑雪头顶,待那?声音彻底消失后,开口道:“姑娘,羌人没有退出九龙坡,这里不能久留,天亮以前,我?们必须回去。”

岑雪一言不发,挣开凌远,站起来,借着模糊的夜光继续往前摸索。

凌远腮帮紧收,亦步亦趋跟着,在她快要摔倒时及时扶住,又及时放开。岑雪颤颤巍巍,弯腰扒草时,一支利箭从暗处射来,擦着她手背没入草丛里。

“戒备!”凌远厉喝,拽着岑雪拉至身后,刀挥起时,接连又砍落两支利箭。

“果然?有大邺人!”一行人从雨幕里驰出,似是先前去而复返的羌人,“杀!”

“拿下他们。”岑雪低语。

凌远所率的一百名精锐已应声杀出,那?行羌人约莫十五人,全然?没想到藏在尸堆里的人会这么多?,不足片刻,败下阵来,仅剩两人仓皇逃走。

凌远用刀押下一名活口,在其膝盖后猛踢一脚,那?羌人跪倒在岑雪面前,用生硬的中原话喊着求饶。

岑雪道:“九日?前,铁甲军主帅是否率人来过?飞泉峡?”

“是……”

“人何在?”

那?羌人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岑雪眼神极冷:“杀了。”

凌远手起刀落,鲜血喷溅,羌人倒在一旁。

岑雪瞪向另外一名被?扣押的羌人,重复道:“铁甲军主帅危怀风何在?”

那?羌人被?她的气势所震,怔然?不语,岑雪夺走一名扈从的刀,挥向他,怒吼道:“说?啊!”

“我?……我?不知?道!”羌人慌神。

岑雪泪如雨下,一刀捅进那?羌人胸口里,拔刀时,力气脱卸,往后摔倒,凌远扶住她,看见她满面雨泪,眼神绝望。

“都杀了。”凌远下令。

夜雨如注,雷声阵阵,处理完所有被?掳的羌人后,凌远想起先前逃走的那?两人,猜测不久后势必有军队返回,劝说?岑雪回城。

岑雪不语,失魂一样站着,便在这时,又有蹄声从峡谷入口传来,众人戒备,以为是羌人大军来袭,定睛看,来的是一队身着黑衣、腰佩苗刀的军人,当首之人头戴银冠,乃是木莎。

“吁”一声,木莎勒马下地,走至岑雪面前。

岑雪一身狼狈,睫毛挂满雨珠,泪痕阑干,茫然?地看着木莎。

木莎心痛,上前拥她入怀,岑雪再忍不住,嚎啕大哭。



普安县一败后,羌人紧急撤回九龙坡,待得天亮,木莎护送岑雪回城,在城楼前集结率领来的二十万夜郎大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