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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中八十三箭,体无?完肤。

秋夜肃杀,群山尽头?卧着一轮孤冷的?圆月,银辉万顷,夜幕苍茫,一队奔逃的?骑兵被乱箭射落马下。

木莎下马追来,踩住一人?胸口,提剑捅进那人?心窝里,鲜血飞溅,糊了她满脸。

四周是?仓皇逃命的?黑影,有人?拖着中箭的?腿竭力往马背上爬,木莎眼?神掠过,手里长剑蓄力一掷,插入那人?后背。

“贱人?!”

有人?用含混的?中原话骂了一声,拔刀杀向木莎,格鲁从?后方拉弓,射中其人?小臂,长刀坠落。木莎接刀,反扣那人?腕门,一刀割断其咽喉。

“饶……饶命!”

旁侧有人?被彻底震慑住,心知已无?路可退,伏地求饶,嘴里不忘哭诉:“……危家人?已杀了我们所有主力,五十多万大军……就剩我们这些了,何?必再对我们赶尽杀绝?!”

木莎转刀,走至这人?身前,刀尖抵着他头?颅:“十一年前,危廷被尔等困在积石山,以十当百,血战数日,最后身中八十三箭,落崖而亡。羌人?,我见一个,杀一个。五十万人?而已,一点都不多。”

刀起血溅,那人?瘫倒在岩石下,木莎环顾四周,月色苍凉,最后一波逃兵已尽数伏诛,她丢掉刀,往荒山深处走。

元晟十九年的?腊月,是?她有生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危廷的?尸首被樊云兴等人?寻回西陵城时,已是?事?发的?半个月后。棺椁里的?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铁甲,被拔走的?利箭在上面留下无?数窟窿,底下黏着腐烂的?皮肉,以及森森白?骨。

她的?目光往上,看见面目全非的?脸,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危廷这样无?情的?容颜。

初见到危廷那天?,是?个炎热的?夏日,城郊俘虏营里蚊虫乱飞,她坐在角落里,专心拍打蚊虫,抬眼?看见从?营帐外?走进来的?将领时,有一种突然从?酷暑堕入严冬的?错觉。

危廷与传闻里所说的?一样,高大威武,气度轩昂,更可贵的?是?,他长着一副极其完美的?皮囊,玉肤英姿,剑眉星目,鼻梁的?高度、嘴唇的?形状都如工笔描摹,没有一点缺憾,仿佛天?公的?证道之作?。

她承认,在那一眼?里,她是?被他惊艳的?。

后来再见面,他的?脸依然摄人?心神,能让她在一次次的?相视里忍不住地心动。她故作?不屑,与他周旋,挠他,哄他,骗他。他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丰富,从?最初的?鄙薄,到后来的?欣赏,再到最后的?不舍与迷恋。

那一天?,第三批中蛊的?铁甲军被人?运送回营,她看看满手指的?针孔,撇一撇嘴,要往外?救人?,被他拦在毡帐前不放。

“你不要我救他们了?”她不解。

“不用你救。”

“可我要救我的?将士们。”

他看着她,那一眼?,像是?很久很久。最后他说:“你留下,我放他们走。”

帐外?是?盛夏的?烈日,她听?见蝉在草丛里嘶叫,她听?见风在旌旗前狂吼,她也?听?见自己笑起来,头?一歪,斜乜着他说:“留下?留下做什么?”

危廷是?如何?回答她的??

他没有说话,似玉的?脸庞泛起红晕,低头?吻在她唇上。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冬天?,齑粉一样碎的?雪从?天?空落下来,月亮山上的?树枝满是?凝霜,那层霜在夜郎国里叫做“冻”,晶莹剔透的?冰,裹着枝丫,裹着花苞,裹着天?地万物,就像这一刻的?危廷裹着她,相缠着等待着春光。

铁甲军从?平蛮县撤离的?那天?,满山金红,危廷与她在树林里散步,提出要陪她回一趟夜郎。

“回去做什么?”

“提亲。”

“夜郎有族规,圣女不可婚嫁,更不可与外?族人?成亲。”她说得?轻描淡写,第一次向他提起他们之间的?鸿沟,说完笑着觑他反应,“你走吧。山水有相逢,后会亦有期,他日若有缘,江湖再见。”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慌乱失措,人?僵硬地站在树下,眼?里是?敛而不发的?受伤与愠怒。

“走呀。”她根本不怕,火上浇油,用指尖戳他胸口,“男欢女爱,聚散有缘。一段露水情缘而已,危将军不必挂心。”

他似是?真怒了,脸一转,头?也?不回地走出树林。

当天?夜里,他来营帐里找她,眼?神犀利,身上有厚重的?酒气。

她早知道他会来,不慌不忙坐在床头?,捧着脸笑。

他站在毡帐前,不往前再走一步,也?不离开,就那么看着她笑。

她看见他的?眼?神一点点燃烧成灰,心被揪起来,终于不再能沉住气,道:“危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他眼?里快熄灭的?光动了动:“你有罪吗?”

“我有吗?”

“有。”他答得?干脆,下颔微扬,目光里像有什么落下来。她等他揭穿她的?“罪行”,可他偏偏寡言,生气时更惜字如金,不会告诉她那“罪责”里究竟包含着多少的?酸楚与愤懑,挣扎与痛苦。

她走上前,伸手环住他脖颈,拉他低头?。他不肯,她皱眉道:“危将军,说一句舍不得?我,会断舌头?吗?”

他深深看着她,道:“你答应过我,会留下。”

“留下是?留下,不代表要跟你走。”她抚摸他的?脸,因为喝了酒,他双颊发热,泛着动人?的?红晕,那是?平日两人?动情时他才会有的?脸色。

“我若是?跟你走,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不能说出她真实的?身份,其实说与不说相差也?不大,圣女不能婚嫁,不能与外?族人?有染,从?小便被父王安排有婚约的?王女又如何?能私定终身,与敌国将领成亲?

“你走你的?,我留在这里,你若想我,便来看我,可好??”

她故意试探他,说那些锥心的?、无?情的?话,想要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她究竟在哪里。

他大概是?真的?不解风情,又或许是?郎心似铁,根本不是?话本里那种为心上人?不顾一切、倾尽所有的?男人?。他拉开她,转身离开营帐。次日,铁甲军班师回朝,他坐在那匹浑身黑亮的?战马上,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恨极了,在心里骂他千百遍;她也?难受极了,在角落哭了千百回。骂完、哭完以后,她骑上一匹马,奔往中原找他。

她偷偷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率领大军进了邵陵郡,看见满城百姓向他欢呼,看见他走在秋色连天?的?旷野里,看见他驻足在夜色深处,抬头?凝望天?上那轮沉默的?月亮。

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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