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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后,便是府衙里关押重犯之处。

九月的天已?阴冷,风往潮湿的地牢里一灌,铁链晃动,发出打?碎骨头似的激响,风声呜咽,贴着耳廓掠过,仿佛鬼嚎。

狱卒走在前方,喝令两侧囚室里的犯人安分,徐正?则默默跟在后,目光平直,不往两侧施舍一眼。

甬道尽头传来断断续续的鞭打?声、咒骂声,待得近了,嘈杂的声音里传来压抑的痛苦呻/吟。

“大哥,歇歇吧,毕竟是把老骨头,再打?下去,要没气儿喽。”

“你以为我想抽?不嫌费劲?是王妃有交代,一天要喂一顿,整整这个数。少算一鞭,回头被查出来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啪”一声激响,又是一记鞭声落下。

徐正?则收住脚步,看?向那?间?囚室,犯人被绑在铁架上,蓬头垢面,囚服褴褛,满身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狱卒仍在行刑,一鞭紧跟着一鞭,打?得那?人吼声嘶哑,满身是血,空气里都?仿佛有血沫在飞溅。徐正?则没有喝止,静默地站在一旁,反倒是那?二人行完刑,走出来看?见他时,愣了一愣。

“徐公子前来探视。”领路的那?狱卒赔笑。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徐正?则眼下是王爷跟前的红人,没他在,王爷的病情指不定要恶化成什么样。想起?前一刻在里头鞭人的狠劲,当下都?有些瑟缩,不说什么,收起?刑鞭赶紧走了。

领路的狱卒推开牢门,待徐正?则进去后,识趣地退回。

午后的光从天窗外渗漏进来,斜落在地砖上,徐正?则低头走进囚室,看?见光影在鞋面浮动,脚底踩着干枯的稻草,发出微弱的脆裂声。他视线上移,投向前方,那?里绑着一人,遍体鳞伤,昔日风姿清矍的脸庞已?是鼻青脸肿,模糊难辨。

“师父,受苦了。”

徐正?则话音落地,铁架上的人微微一颤,接着抬起?双目,眼皮凝着斑驳的血,目光疲累而淡漠。

“您不质问我什么,看?来是已?经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了。”

徐正?则垂着双手,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俊美秀丽的眉眼里透着违和的仇恨。岑元柏微微冷哂,移开眼眸。

“今日我入王府复诊,偶遇王妃。王懋惨死在郢州城外一事,她始终耿耿于怀,咬定是师父所为,发誓要抓回岑家所有人为王懋报仇。就连阿雪,她也不愿放过。不过,以师父的智谋,应当早就为他们?铺好后路了。”

岑元柏听他提及岑家人,凝在虚空里的目光顷刻锐利,下颔紧咬,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懑。

“师父放心,在岑家,徒儿所恨仅您一人。”徐正?则看?出他的顾虑,淡声道,“岑家的其他人,徒儿不会动的。”

岑元柏疑信参半,倏而低笑出声,满唇淋漓鲜血。徐正?则看?在眼里,蓦感针刺一样的痛。

“你以为……你与?她勾结,便可?以得偿所愿?”

“不一定,”徐正?则眉目坦然,“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与?她也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既然是同道中人,合作起?来,多少是有胜算的。”

岑元柏笑声讽刺。

徐正?则接着道:“她一心要找阿雪报仇,估计已?派人向西陵城传信,打?算诱她入网。师父,我知道您毕生挚爱便是师母与?阿雪。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错杀一人,更不想漏杀一人。您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愿意竭尽所有,护阿雪周全?。”

“我岑元柏的女?儿,不需要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来护。”

徐正?则胸腔一震,整个人似被抽走一半魂魄。

囚室里阒若无人,微不可?闻的“滴答”声溅落在耳畔,是岑元柏身上的鲜血在往下滴落。徐正?则听着那?血滴声,含恨道:“原来在师父眼里,这些年给予我的养育是一种恩情。我原以为,师父不过是在自赎罪孽。”

岑元柏盯着他,目光发直。

“师之所行,徒之所往。徒儿有今日,师父功不可?没。”

徐正?则说完,拂袖离开。

第130章 背叛 (二)

江州城外, 尘土飞扬,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岑雪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危怀风得到的密信。那是负责潜伏在江州看护岑家人的暗卫发来的消息。

“事发前两日, 岑家二爷收到伯父派人送来的消息, 次日一早, 便以祈福为由, 带着全家老小前往二林寺上香礼佛。当天午后, 他?们在寺庙后山失踪, 以一招金蝉脱壳离开了江州城, 如今已进入丹阳城内,若无意外,会先在城中休整下来。”

北伐后,危怀风拿下的第一座城便是丹阳, 岑家人逃出江州,直奔丹阳,显然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若没?猜测, 这应当也是岑元柏的安排。

危怀风道:“我已吩咐他?们在城中?接应,务必护岑家人无恙。”

得知家人有惊无险,岑雪稍微松一口气, 可是思及父亲,心头仍是惶急。

“岑元柏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庆王召他?回来意图不轨, 为何不在城外与岑家人会合,相伴逃走?,非要?入城?”木莎听完危怀风的叙述,心存疑窦。

“庆王召回伯父时, 不曾对外提及罪名,旁人并不知晓岑家有难, 伯父应当也只是猜测,所以铤而走?险。再者,伯父回城时,身旁很可能有庆王的内应,他?若不按期入城,岑家人在二林寺里的计谋必然败露,就算侥幸逃脱,也很难离开淮南地?界。”

换而言之,岑元柏是以一人为代价,为整个家族的人博取生机,换来一条生路。

岑雪眼圈骤然一红,满腹酸楚。

“庆王是在案发前突然病倒的?”木莎道。

“不错。”危怀风点头,“九月初三那天,是侧妃孟氏的生辰。庆王后宅有多?名内眷,孟氏是他?私下最宠爱的一位,如今的世子王瞿便是孟氏所出。当天夜里,庆王召集家眷宴饮,酒酣耳热,欢庆至三更方歇。次日一醒来,他?突然疾呼头痛,胡言乱语,往后便开始白日昏睡,夜里狂叫,无论城里的各大名医如何诊治,都束手无策。”

车里众人微微屏息,危怀风接着道:“后来,有人提交伯父背叛庆王,勾结九殿下的‘罪证’,王瞿接手此案,下令羁押岑家人,不过到案的仅有伯父与他?收养在府里的徒弟徐正?则。也正?是那一日,徐正?则忽然站出来,说他?有办法为庆王治病。起?初,王瞿自?然不信,可是庆王患病当夜是留宿于他?母亲孟氏房内,王妃因此责备孟氏,怀疑是孟氏向庆王下毒。为替母亲洗清冤屈,王瞿答应让徐正?则一试。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让庆王好转了过来。那以后,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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