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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默然?良久,分辨道,“是我。”
岑雪这?一次从语气里判断出来是他,震惊焦虑:“声音怎生变成这?样了?!”
危怀风心情复杂,应道:“类似风寒,哑了喉咙而已,康复以后便好了。”
岑雪听着那声音,心似被刀磨:“那别的地方?呢?头痛吗?发热严重不??有没?有胸闷气短?”
危怀风一一作答,不?想叫她忧心,刻意强调疫病也没?那么可怕,就跟风寒差不?多。大夫也来看过了,开了药,按时服用几天便能?痊愈。
岑雪疑信参半,军所里病故的人已有一千多,相当?于十名患病者里至少有一人亡故,若真?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事态何至于严重成这?样?
“不?要哄骗我,我是你?的妻子,有权知道你?的真?实病况。”
危怀风心里一震,为那句“我是你?的妻子”,胸膛里热意涌动,忽然?间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没?有哄骗你?,所言句句是真?。危某一生磊落,断然?不?欺吾妻。”
岑雪眼睫一眨,热泪淌下。
“今日可服药了?”
“嗯。”
“晚膳吃过没?有?”
“吃了。三大碗饭,全都吃了,一口不?剩。”
岑雪没?有再要问?的,可是心里仍然?惴惴难安。危怀风便开玩笑道:“为何不?说话了?嫌为夫声音难听?”
“没?有……”
危怀风忽然?道:“角天说我是百灵鸟。”
岑雪猝不?及防,被他逗笑。
危怀风跟着笑起来,他笑声一贯低,这?会儿喉咙沙哑,更有种粗粝的况味。岑雪掖泪,道:“今日顾大人探来消息,岐州那边确实没?有瘟疫,此次意外,全是那边的阴谋。他做事不?留余地,这?次必然?会趁虚而入,突袭雍州。”
危怀风道:“嗯,殿下已派兵赶往三十里外扎营,裴敬、霍光、谢存义等人也在?来的路上,拦他一拦,不?成问?题。”
岑雪略停了停,道:“我想与殿下一起赶往前线应敌。”
危怀风一怔,想劝阻的念头自然?是有的。前线有多凶险,他屡经沙场,再清楚不?过,敌人的刀枪杀来,谁人都有丧命的风险。
可是这?一刻,他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不?能?因为想要保护她,从而阻止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她与他一样,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可以建功立业,保国?安民。
“好。夫人足智多谋,必定?能?辅佐殿下大捷。”
岑雪仰头看着他映在?毡帐上的身影,胸腔一暖。
“我相信你?。”危怀风忽然?抬手,手掌压在?毡帐上,映出宽大的轮廓,“所以,你?也要相信我。这?一难,我们夫妻同心,必能?共克时艰。”
岑雪泪盈于睫,抬手盖上他的手掌印,重重点?头:“嗯!”
第148章 瘟疫 (四)
亥时, 岑雪离开军所,在凌远的护送下赶回驿馆。
军所里瘟疫失控一事暂时没有为外界所知,冬夜里的雍州城里依旧一派祥和?, 街巷灯火闪烁, 门?户里人影幢幢, 各家有各家的喜怒哀乐。
岑雪坐在马车里, 心绪起?落不停, 这次瘟疫乃是云桑蓄意谋划, 若无她提供药方, 后面?不知还?要牺牲多少人。另外,更让人忧心的是徐正则接下来的那一步棋。
以前在岑家时,他们一起坐在书房的案几前看书,他研读的是一本兵法, 她凑来?,瞥见一则关于诡诈用兵的谋略,手一指, 质疑道:“这不是骗人吗?”
“兵者,诡道者。排兵布阵,唯有以假乱真, 出其不意,方是上策。”
“可是圣贤书里, 却?要人以忠信为先。”
“不错。”他笑起?来?,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尘泥,风清神逸, “‘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 不厌诈伪。’若是与人交际,自然要以信接人,坦诚相?待,辨善恶、明是非。可若是身为主帅,肩负家国兴亡之责,便当以胜负为先。否则,全军覆没,城破国亡,又有何善恶可言?”
她想了想,说:“可是并非所有的战争都?是为家国百姓,许多战争,不过?是上位者争权夺利的手段。不是吗?”
他沉默。
“若是那样的战争,也能以输赢为先,善恶为后吗?”
“不能。”
可是,在数年后,他先是为效忠一人屠灭村庄,后是为打胜一仗引发瘟疫,他声称并非是所有人都?有磊落做人的资本,狡辩说有的人的人生可以有对错,有的人则只能有输赢。若是输,便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唯有赢,方能逆天改命。
他早已不是昔日与她并肩成长的师兄。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是。
岑雪胸中郁结,走?回房里,先换下一身行头,接着前往岑元柏的房间。及至房前,却?见窗牖里一片漆黑,岑元柏像是已睡下了。
事关雍州战事,岑雪不欲耽搁,心一横,坚持在房门?上敲了敲,唤道:“爹爹?”
屋里无人回应,夏花道:“姑娘,老爷今日出门?了,看这?情形,像是仍没回来??”
“爹爹出门?了?”岑雪一怔,莫名有不祥的预感冲上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下午,您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跟着出了门?。奴婢还?以为他是跟你一道去的,会一块回来?呢。”
岑雪皱眉,推开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夏花点燃桌上的灯盏,光一照,桌上放着一封信函,是岑元柏的笔迹。
岑雪心头陡然大跳,快速拆开那封信,跌坐在圆凳上。
※
岐州城外,一辆青布马车从夜色里驶来?,戍守城门?的侍卫精神一凛,交戟喝止。
“来?者何人?!”
车夫刹住马车,哆嗦地看着满目凶光的侍卫,不及作答,车厢里传来?一人镇定而威严的声音:“岑家家主,岑元柏。”
守城侍卫一愣,目目相?觑,交头私语后,一人掉头上马,赶往城里官署通传。另一人手一招,旁侧冲来?数名手握长刀的侍卫,围住马车,拔刀冲着车里人,气氛剑拔弩张。
城楼崔嵬,夜风灌来?,寒芒反射在一柄柄刀刃上,刺得人毛发悚然。车夫攥着缰绳的手开始僵冷,恐惧似利箭穿胸,他略微侧头,压低声音向车厢里的人唤道:“大人……”
“不必害怕,我自会保你无恙。”
车里人淡然依旧,语气不容置喙。车夫咽下一口唾沫,想着此行的目的,眉头往下一压,眼神多了一分坚毅。
不久后,蹄声传来?,那名报信的侍卫下马,与同僚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徐大人有令,请岑家家主入府一